任涼思跟顧殛宇不熟,不過好在顧殛宇是打著來看甘泉的名號,甘泉又剛巧因為霖二的事回孃家看弟弟,顧殛宇樂得跟任涼思單獨聊聊。
打過招呼,顧殛宇便直入主題:“我想問問任兄,那個你送甘霖的筆洗是從哪兒得到的呢?”
任涼思似乎是對顧殛宇突然問起這個有些奇怪,還是答道:“是我的朋友送給我的。”
顧殛宇想了想又問:“那麼你的朋友有沒有說過筆洗是從哪裡來的呢?”
任涼思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殛宇覺得事情有眉目,便開始瞎編:“你知道,我們家是做鑑寶生意的,最近我在鑑寶筆記上看到一個很像這個筆洗的寶貝,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顧家的鑑寶筆記在北陽的名聲比顧家本身還要大,任涼思聽完顧殛宇的話臉上立馬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估計是在後悔自己怎麼就把這種可能出現在鑑寶筆記中的寶貝雙手送人了呢!
搬出了鑑寶筆記,顧殛宇很容易就把筆洗的來歷打聽清楚了。任涼思的這個“朋友”其實是個盜墓賊,一時走運挖到了某個漢代公主的墓,便藉此好好的發了一筆。任涼思在遇到這個朋友的時候,對方已經把墓裡搬出來的東西都基本賣空了,剩下幾件小東西,便作為人情送給了他。
任涼思在回來前已經把多數東西都打點給了沿路官員——這是走商的習俗,要付“買路財”。這個筆洗,是其中最為精緻的一個,任涼思便自己留了下來。在路上,任涼思也曾覺得這筆洗有些古怪,只覺得每天早上醒來之後自己都不在原來的地方,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回到家中便把筆洗送給了未來的小舅子甘霖。
顧殛宇很想鄙視他,你既然覺得有問題你還送人?!不過轉念一想,不然能怎麼樣呢?自己不能留,這麼漂亮的東西總不至於因為模模糊糊的直覺就砸了吧?送人嘛,人家也開心東西也沒浪費,如果對方也無福消受,還能再轉送別人嘛!
典型的商人式思維。
任涼思想得倒是好,就是沒料到甘霖是個死腦筋,抱著筆洗就不撒手了
在任涼思的敘述中顧殛宇注意到一個問題,任涼思從來沒有往筆洗中加過水。當然也就沒有注意到是不是有鯉魚在它的光影裡。
顧殛宇覺得奇怪,如果說水青是筆洗的鬽,需要水的介質才能顯現靈性,那麼,任涼思遇到的又是什麼呢?
他不由懷疑,水青是不是在有水的時候會溫柔如水,一缺水就會像瀕死的魚一般淒厲如鬼?
當晚,顧殛宇就準備去解救被女鬼迷惑的霖二。因為直覺告訴他,再不去救,霖二就真要去西天等他了。
顧殛宇和炎君很早就等在了甘府的牆下,等了很久,卻不見甘霖爬上來,顧殛宇有些急了,甘霖不是還沒有爬出來就掛了吧?
不過,照昨天最後那個樣子,那小子也真的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拉了拉閻冠宇的袖子,炎君便攬著他輕鬆越過圍牆翻進了甘府。
甘霖不在房間裡,床鋪凌亂,明亮的月光把筆洗裡的水映到天花板上,水波粼粼微微盪漾,卻沒有見到游魚。
顧殛宇一瞬間有種感覺——自己曾接觸到的那個水青,或者是那條錦鯉,絕對沒有絲毫要害甘霖的意思。
顧殛宇和炎君分頭在院子裡找甘霖,顧殛宇有理由相信,在月亮升到正中天之前,如果還不能找到他,一定會有不可挽回的結果。
顧殛宇對甘府並不是很熟悉,正在到處亂摸,就感覺身邊有人跑過,他急急忙忙回頭一看,那人只穿一件白色的內衫,一個轉身消失在迴廊盡頭。
顧殛宇只一愣神,便追了上去。
他還在追,黑暗中邁不開腳步,就感到身邊有人超了過去。事實上,是一個影子飄了過去,雲蘿裙角擦過他的臉頰,似一陣涼涼的風,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
這次顧大少爺沒有愣神,撒開丫子就衝了上去。
該死的女鬼!青天黑夜下追殺大活人,而且居然□裸的無視了他!
顧殛宇才轉過彎,就見院子裡,甘霖被關在了一個淡紅色的半透明牆壁圍成的區域內,這個奇怪的“籠子”當然是炎君做的。顧殛宇四下望了一圈,沒有看到水青的女鬼。他朝炎君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炎君只是朝“籠子”裡的甘霖努了努嘴。
女鬼在甘霖身上。
甘霖的眸子半睜著,似乎在夢遊一般,裡面蒙著濃濃的霧氣。一層薄薄的透明影子與他重疊著,時隱時現,身形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