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吧,除了他,誰還會這麼做呢?”連翹喃喃自語。
她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唱戲的門口。
“這位姑娘,您是來聽戲的嘛?”
“呃?”連翹回過了神,她看了看裡面,好多人呢,“對啊對啊,還有戲聽嗎?”
“有的有的!現在正精彩著呢,姑娘您”
連翹趕緊用牙齒咬住糖人,雙手開始擺弄荷包,“給你——”
“哎!好嘞!姑娘這邊請——”門口的小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連翹客氣的衝他點點頭,便朝裡面走去。
啊,人真多啊,根本沒有座位嘛。連翹有點失望,看來只能站著聽戲咯。不過看看周圍那麼多人都站著,也沒關係啦,反正好久不聽一回的,就好好享受享受吧。畢竟在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電視,聽戲是唯一的娛樂了吧
連翹站在人群的外圍,她非常非常努力的去聽幾分鐘後,她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她用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果然還是聽不懂”
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壓根聽不懂戲。本來覺得來到這裡,被周圍的人薰陶著也該懂了許多。可現在完全像是聽外國的語言一樣,不知所云。她只能無奈的看著戲臺上花花綠綠的人舞著棍子翻過來翻過去。
眼睛都花了,卻不知道這出戏的意義。
連翹搖了搖頭,轉過身,準備離開。
突然,她眼睛的餘光掃到了第一排中間座位上的男人。
他的位置,是整個大廳最好的。
連翹的心跳卻驀地加速了。
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就在這麼停了下來,她痴痴地看著那抹背影,連他的樣子都看不到,連翹卻、卻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有心而生,明明感受不到氣息,為何連翹會覺得,他
“肉肉麼”
突然變得好緊張。
他們之間隔著重重的人群,連翹的視線牢牢地鎖在那個男人的背影上,再也不打算挪開。
被連翹盯著的男人,他慢慢地端起茶杯,低頭小抿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霧沾到他的臉上,男人眼前的世界有麼一瞬間變得模糊。
戲臺上依依呀呀的唱著,周圍歡呼聲不斷,他的眼前卻飄過他和夜族神獸約定的畫面。
“塚,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好好替我保護夜族。”
神獸坐在神鏡之前的土地上,看著身邊的人,眼睛帶笑,並且乖乖點頭。
“顯神鏡,一定不能讓外族人拿去,知道麼?”
神獸繼續點頭。
“我相信,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有顯神鏡,一定都在這裡,對麼?”
它微楞,繼而緩緩伸出小拇指,舉到了蒼琉蘇的面前。
它的小拇指,跟他的身體一般大。
蒼琉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你都這麼大了。”他說著,將小拇指搭在神獸的小拇指上,道:“那我們就算是約好了——等我回來,我一定讓你擁有人的形態,帶你去吃最好吃的食物,看最美的風景。”
約好了、約好了、約好了、約好了、約好了
蒼琉蘇端著茶杯的手輕輕顫抖,他猛地將被子放在桌面上,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而在他回憶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曲終人散,如今的戲班裡空蕩蕩的,除了他,還剩下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子。
他很久很久以前就離開了夜族,獨自一人在蒼無闖蕩。
對夜族並無多深的感情,可是夜族的神獸塚是他看著長大的,所以多少有了一些難捨之情。
他本以為這次回來後,他就可以讓塚擁有人的形態,他沒想到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片廢墟。
那是人類的眼睛所無法看到的世界。
已經被大火燒盡了所有的一切。
戲臺上空無一物。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人。
他從一早就知道,她來了,並且一直在看他。
視線所看到的,是墨藍色的驅鬼道袍,髮型如男孩一般盤成了一個圈。
她帶著紅色的妖怪面具。
他就這樣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
連翹在看他,看他,看他
土樓那次,她的視線被血染得模糊,看不清他的樣子。
而這一次,透過紅色的面具,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得清清楚楚
*
“喵嗚連翹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