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之中,帶起一道血痕。
我不能看到他是否吃力的神情,卻能看出這些箭的威力。
文昊的扇子舞得更快更疾,人群中不斷有人發出痛苦之聲。夾帶其中的,還有三道箭羽發出的“嗖嗖”聲。
我彷彿能感覺到它的快速,仿若灌注了疾風之力狠狠越過前方的屏障,頃刻間沒入我的胸口。巨大的推力震得人倒退幾步,鮮血瞬間飛濺,在衣襟處開始大朵的紅花。
疼,一波急似一波地疼逼得人站不穩腳。
我無力地靠上背後的牆面,眼前盡是耀眼的紅光,模糊的人影。有人在咧嘴大笑,妖媚地嘲諷:“我學得這樣精湛的箭術,即便不能博得他的歡心,卻能用來殺你。”
有人將我扶住,一聲急似一聲地喚著素錦。那是我的名字,文昊的聲音。
我想說些什麼,發出來的卻只有幾個殘音:“沒、沒事,就是,疼。”
我從來不曉得中箭時會是這樣的疼,疼得沒有力氣講話,沒有力氣睜眼,連吸一口氣都是鑽心地疼。
可接下來的狀況讓人不得不睜眼,不得不講話。
黑衣人已經倒得一個不剩,文昊將我倚靠在牆角,不知從哪揀起把長劍,直直指向立在一旁的十三公主,恨恨道:“我從未見過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你將她傷得這樣,你竟將她傷得這樣”
十三公主驚得不斷後退,惶恐道:“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是公主,殺了我你們一樣活不成。”
文昊前進的腳步並無半分停頓:“我就是念著你是個公主才給了你機會傷她,倘若早些殺了你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十三公主絆上張椅子,“嘭”地摔在地上,文昊抬劍便刺:“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我驚恐道:“文昊!”
他提劍的手頓住:“素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她這種人,簡直是死有餘辜。”
方才那一驚讓我費了不少元氣,低頭緩了兩口,又道:“你不能殺她,要為錢家想想,為你自己想想一想,倘若”說到一半,突然覺得喉嚨裡有什麼要湧出來,咳了兩聲沒忍住,竟是嘔出口黑血來。
我望著地上那灘黑乎乎的東西發暈,隱約聽得文昊道:“你竟在箭上喂毒”這是耳邊最後的聲音。
此後我一直昏昏沉沉,眼前一會兒是文昊憔悴的臉,一會兒是十三公主猙獰的笑容,一會兒又是文淵靠在軟榻上看書。意識迷濛間,我還做了個夢。
是個噩夢。
我夢見錢府自清江堤岸統統掛滿了巨大的燈籠,街上清清冷冷,半個人也沒有。前方盡是隱隱綽綽的霧靄,籠得人看不清明,我穿著大紅的喜袍在街頭遊走,凍得發抖。一路跌跌撞撞,順著燈籠穿行許久,眼前的濃霧忽然閃開,露出座氣派的府邸。
那府邸修建得金光閃閃,大門口立著顆頗高大的梧桐。明明是個冬辰天,葉子卻生得綠油油的,極茂盛。蘊華站在梧桐樹下喚我,卻不是喚的素錦,是另一個名。明明是清晰的口音,聽在耳朵裡卻愣是不曉得在說什麼。
我歡喜地跑過去,卻撲了個空。
綠油油的梧桐樹還在,金光閃閃的府邸也還在,唯獨蘊華不見了蹤影,只餘下迎風飄搖的梧桐葉,嘩啦啦地響。
場景一轉,我又立在了一間寬敞的大廳中央。
明明是籠在一張紅蓋頭下,卻也能將外頭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廳中張燈結綵紅燭成雙,賓客滿座熙熙攘攘。這是個喜堂。
還未拜堂,蘊華卻伸手來揭我蓋頭。
就在掀開的那一瞬間,臉色驟然一變,推開我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周圍的賓客也皆是一臉肅然,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一會兒說我是不貞的蕩/婦,要將我扔進清江裡浸豬籠,一會兒又說我是冒充公主的罪人,要拉我上斷頭臺。房頂轉得飛快,各種謾罵侮辱縈繞在耳邊。我伸手捂住耳朵,背脊一陣一陣地發冷,惶恐得腿腳都在打顫。
正到傷心處,面前忽然多出隻手來。我抬頭一看,修長的手指溫和的眼,竟是文昊。文昊說:“來,我帶你走。”
我便緩緩伸出手來,果真要跟他走。
面前的人卻立時一變,瞬間變作執弓箭的十三公主,二話不說,一箭射進我胸口處。鮮血妖豔如花,只一霎那便綻放開來。
我身上一痛,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3月12號是驢的生日,本來想趕在12點前發這章,並說上一句祝福的話,結果寫好之後12點已經過了。記得大年三十那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