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城市的車子拉了來,扔在小鎮上。流浪人中各色人等都有,大多是神經不太正常的人。
有一次,扔來了個會跳舞的年輕女傻子,二十多歲,蓬頭垢面,略一細看,還有幾分姿色。一到夜晚,她就成了流浪漢們的妻。
她不會穿衣服,有時竟把紅色的三角褲衩穿在長褲外面,走在人群當中,顯得特別刺眼。她白天總是彎著腰,在街上撿拾男人們扔棄的菸屁股,迫不及待地夾在嘴上,眯著眼,露著笑,拼命地吸著,一幅飄飄欲仙的神態,有點像電視上那些吸毒的人。
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候,舞廳就醒了過來,街上開始變得喧囂起來。這個傻女人站在舞廳門口,隨著強暴的音樂,專注地跳著勁舞,舞姿堪稱一流,引來很多人駐足觀看,笑稱裡面的小姐沒有一個比得上她!此時,你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大腦失憶的人,也許人的肢體是有記憶功能的。
人們猜想她以前可能是某個大城市中的舞女,知道的東西太多,被黑幫的人用藥物給害了,這讓人不由的概嘆:連墮落的人也活得那麼不容易!
人們都知道舞廳裡有些十幾歲的小姐,都是以打工的名義,被熟人騙來的。有一次,有一個女孩想逃跑,已經搭上了班車,舞廳老闆馬三,帶了幾個弟兄,坐了一輛小轎車,追上去,攔了下來,把她拖回來,把她的辮子踩在地上,使勁地踢打,為了殺一儆百,又解下皮帶狠命地抽,女孩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讓人怵目驚心。
肯定要揭層皮掉嘍!街上的人這樣議論著,搖著頭,唏噓著,多麼可憐的女孩!什麼是人間的火坑,這就是了。
雪蓮不解的問她母親:“為什麼沒有人報警呢?”她母親解釋道:“苕女人,凡事沒那麼容易!你看那個馬三,可是鎮上一霸,派出所的人也要讓他三分,如果他知道是誰報的警,那還得了,報警的人從此就沒好日子過嘍,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他們私下裡交情還好著哩,報警,那是人閒著,吃飽了撐的!”
雪蓮憤憤然地想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是自己有一天在異鄉遇到了困難,人們也抱著這種淡漠的態度,那豈不是一件令人非常難過和恐懼的事情麼?現實生活與讀書時所想象的是多麼不一樣哦,正義在哪裡?
她母親藉此又教導了她一番,說小鎮就是大城市的一角,外面也好不了多少,到處都是人吃人的社會。人,一輩子不出門就是福人!
第三章:蹩腳的獵人
一日下午,慵懶的陽光從視窗斜射進來,把一抹金黃灑在書桌上。雪蓮正坐在旁邊翻閱一本雜誌,《演講與口才》,每期她都要買來看。雖然她在家裡沒有什麼交際,但是在心裡,她仍然向望著外面的生活。瞧那封面上的主持人,形象個個那麼儒雅,意氣風發,讓人羨慕,她喜歡知識分子型別的人。
“咚,咚,咚。”有人敲門,雪蓮走出房間,透過鐵格子防盜門,望見是賈全勇,初中的同學。他怎麼又來了?過道里不斷有人上上下下,讓人瞧見了多不好!雪蓮怔了一下,不情願地開了門。
賈全勇是個腹中空空,不學無術的人,眼神露出一份迷惑和茫然來。
他手裡像往常一樣拿著幾盒磁帶,問雪蓮要不要聽?便自顧自地走進房間,坐在雪蓮剛才坐著的椅子上,又起身把桌上的一臺錄音機插上接頭,塞進一盤磁帶,坐下來聽。
雪蓮不歡迎他的到來,也不另搬椅子來,就站在他的旁邊,身子斜靠在一個櫃子上,從後面偷偷打量了他幾眼。他年紀剛剛十九歲,頭髮竟變得稀疏起來,背有點微駝,坐在那裡,像個乾巴小老頭,一點也不像初中時的那個陽光少年了,也許是他早戀的緣故吧。
錄音機裡傳來流行時髦的港臺歌曲,憂鬱,傷感,歇斯底里,像念唱詞似的,雪蓮一句也聽不明白,她感覺全勇如同這歌聲一樣,頹廢,無聊!全勇沒話找話,問她說:“你吃飯了沒有?”雪蓮忍不住笑道:“是吃中飯,還是吃晚飯啊?”全勇尷尬地笑了笑,又問“你聽過這些歌沒有?”
“沒有。”
“那你喜歡聽這些歌嗎?”
“不喜歡,聽不懂。”
全勇隨著歌聲一起哼起來,唱的很熟的樣子。他翻翻那本雜誌,回過頭,皺著眉毛望著雪蓮說:“這書有什麼好看的,我家有很多《知音》雜誌,你要不要看?很好看的,下次我給你帶幾本來。”
雪蓮有些不爽的說:“我知道《知音》很好看,上面的故事大多很感人,但我現在沒有心思看它。”
全勇看看窗外,一副很不自在的樣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