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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是丑時,江載初從榻上起身,身邊的美人已經熟睡,一縷青絲披掛在紅錦被外,肩膀上的肌膚滑膩似雪,只留下些曖昧如紅蝶的痕跡。他側身,淡淡凝視了片刻,將錦被掖起至她頸下,方才走向門外。
侍從連忙替他披上了風氅,低聲道:“蜀地的急報到了。”
月色更明,只是因為初起,神色間還略帶慵懶。江載初腳步不急不緩,走向書房。
“她呢?”
侍從反應了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前半夜被帶回來的少女琴師。
“還在那裡,睡著了。”
“她還能睡得著。”江載初抿了淡淡一絲笑,“把她帶過來。”
書房內燃著數根粗蠟,亮如天明。
景雲風塵僕僕而來,一見江載初便單膝跪下,行禮道:“上將軍。”
他自小便是江載初的伴讀,自小便情誼深厚。江載初領兵平定邊疆,景雲便是副將。江載初用兵起事,他更是忠心相隨。江載初對他全不見外,伸手扶起,問道:“如何?”
“蜀丞相楊林如今已把持朝政,小蜀侯是他手中傀儡,是廢是立,全憑他一句話而已。據說這幾日,他便會對蜀侯動手然後奏報北邊朝廷,求冊立自己為蜀侯。”
江載初手指輕輕在桌上敲擊,深夜之中,扣扣聲清脆明晰。
景雲看著他平靜如水的面色,忍不住問道:“大哥,你看北邊會答應冊封麼?”
江載初不答,片刻後,反問道:“你說呢?”
景雲愕然,“你這是問我麼?”
屏障之後,傳出一聲極為輕微的響動,似是什麼東西被碰倒了。江載初將目光略略抬起,徑直望向那個方向,抿唇不語,眸色幽邃。
景雲忽然明白過來,莫非是將軍的某位寵姬被還在這書房裡?他有些困惑地望向江載初,雖然知道上將軍確是將薄姬寵得極為驕縱,只是他卻從不會將公事和情愛混為一談,今日怎會向女人詢問軍國要事?
“你看,北邊會不會答應冊封新蜀侯?”江載初沉聲,向那個方向又問了一遍。
屏風之後,那道綽約人影一步步走出來,離著江載初十數步之外,撲通跪下。
果然是個女子,只是衣衫樸素,並不像是將軍的寵姬。
那少女本就瘦,雙膝扣地之時,咚的聲響,那聲音咯得景雲心口一痛。他仔細打量,只是那女子額頭抵在地上,並不曾抬起頭來,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右手,卻不知道到底是何來歷。
江載初見她不答,轉而對景雲笑道:“辛苦你了,去歇息吧。”
景雲心下雖好奇,卻也只能轉身道:“景雲告辭。”
他走到門口,正欲邁出,忽聽那跪著的女子開口,聲音微顫:“求將軍求你,”她說得艱澀,“求你,救蜀侯。”
那聲音令景雲渾身一震,他頓下腳步,轉身望定那少女,不可思議道:“你是你是阿維嗎?”
維桑沒有抬頭,依舊以額抵地,身姿瘦弱,卻如石像,一動不動。
“將軍!她——”景雲急欲知曉,抬頭問道,“她是不是郡主?”
江載初右手擱在案桌上,黑亮長髮只以一支烏木簪結起,閒閒道:“景雲你想知道麼?”
景雲咬緊牙關,一手摁在劍鞘上,點頭道:“是。”
“抬起頭來,見見故人。”他淡聲吩咐。
維桑極慢極慢的抬起頭。她素淨著一張臉,下頜尖尖,那雙黑眸淨澈如水,只是臉色異常慘淡——當年那汪活水,此刻已然死寂沉沉。
鏘——景雲手中長劍已經出鞘,直直砍向韓維桑。劍鋒冰涼如水,尚未觸及維桑身邊,劍氣已然割下一縷長髮。韓維桑不避不讓,睫毛未動,直直看著江載初,彷彿對這一劍置身事外。
劍鋒已經割破她的脖頸,細長的血痕滲出鮮紅液滴,江載初才閒閒喊了聲:“住手。”
景雲長劍生生停頓住,卻猶自架在她脖子上,恨聲道:“將軍!當年如果不是她——”
“你現在殺了她,未免太過無趣了。”江載初輕笑著擺了擺手,繼而笑得愈發詭異,“嘉卉郡主,你說呢?”
“是。”維桑跪著不動,黑眸中犯上一層血色,“景將軍,你我之間隔著國恨家仇,若是一劍將我殺了,豈不是便宜了我?”
景雲鏘然收劍:“你這妖女當年差點害死將軍,今日還指望將軍幫你?”
江載初微微彈了彈指,示意景雲出去,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