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眉心緊緊擰成一個“川”,大踏步走向李八卦,見她臉色微微有些發青,雙目赤紅,他語氣自然道:“伸手。”
李八卦乖乖伸出手。
冰涼的指尖搭到她脈搏上,花無邪凝神感受了一會兒,片刻,薄唇微啟:“內火旺盛,多喝水,食用清淡的食物。”頓了頓,他唇角彎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吐出兩個字,“哦,要忌肉。”
“……”
一時間,大堂裡安靜下來。
“哈哈哈!”
須臾,池慧捧著肚子,笑得彎了腰:“瘦竿子,你、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連吃十二隻烤山雞,哈哈哈。”
李八卦臉不紅氣不喘,慢條斯理拿起勺子,舀了滿滿一勺清淡的小米粥放到嘴裡,機智轉移話題:“咦,三師兄你的醫術沒有和記憶一起忘記嗎?”
此言一出,花無邪嘴角噙著的笑意凝固。
他也不知道。
似乎本能一般,在聽到李八卦生病的時候,他就那麼自然而然想替她治病。明明之前在魔界……不會如此。
見他沉默著不說話,李八卦心念一轉,一個激靈跳起來,試探著問:“三師兄,你是不是想起什什麼了?”
花無邪眼裡閃過一絲茫然,喃喃道:“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黯然。他到底是誰,曾經經歷過什麼,是不是如同他們所言,他們是他的親人?
所有的,他都想不起來。
末了。
他第一次道歉:“抱歉,我努力過。”
“不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李八卦踮起腳,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笑得眉眼彎彎,“而且——”
花無邪接茬:“什麼?”
“而且你現在才穿了一套女裝,想不起來是很正常的。”李八卦一本正經,“你以前可是有上百套女裝呢,一天一套,也要三個月的。”
花無邪:“……”頓了頓,他道,“記得全要大紅色。”
“遵命!”李八卦拍了拍胸脯,旋即,她眼神四處亂飄,佯裝不經意道,“二師兄呢?好像早上起來都沒看到他,他不會還沒起床吧?”
“他早起了,只是——”池慧嚥下嘴裡的花捲,沒好氣道,“一大早就出去打探死亡之脈的線索了。”
他們現在一直往東走,離之前菱素撞到死亡之脈的地方越來越近。
……
與此同時,魔界陰暗的地牢。
梅隱香蹲在暈厥過去的雲羽凰面前,手輕輕撥開她掩面的長髮,逐漸露出一張黑得面目全非的臉。
但仍然能看出雲羽凰的虛弱。為了如期煉製萬血凝,她用參片靈藥吊著命,連日已經抽了九十九瓶火鳳凰之血。
只差一瓶,即將大功告成。
然而云羽凰會死,永生永世地消失。
梅隱香溫熱的指尖拂過她的眼角,接下那一抹寒冷的冰涼,低聲輕笑:“連在夢裡,都在為他哭嗎?”
“孟洵……孟洵……不要走!”無邊蝕骨的疼痛裡,雲羽凰突地出聲,雙手揮舞著亂抓,不多會兒,她抓到一隻溫暖無比的手。
是孟洵!
她寶貝似地抱住,臉頰輕輕蹭著,有些委屈地呢喃:“孟洵,好疼……我真的好疼……孟洵……”
梅隱香靜靜任她抱著,唇邊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另一手從袖口摸出一個瓷瓶,推開塞子,一股苦味傳來。
他送到雲羽凰嘴邊,輕聲哄著:“羽凰,把藥喝了。”
苦。
雲羽凰皺眉,往後縮了縮。
“喝了,就可以見孟洵了。”梅隱香攬住她的頭,溫柔卻堅定地把苦藥喂進她嘴裡。
也不知是掙扎不得,還是“見孟洵”起了作用,雲羽凰眉頭雖越皺越深,但嘴巴卻張開了,喝下苦到發澀的藥。
終於,好了。
梅隱香送了口氣,看著即將永別的意中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低頭鄭重而虔誠地吻上她滿是苦味的唇。
滴答。
不知是誰的淚滑落,蒸發在滿室的苦味裡。
“原諒我,以後不能陪著你了。”
睡夢中,雲羽凰聽到一句似笑似哭的嘆息,不是孟洵的聲音,她的心頭卻莫名酸澀,想要睜開眼,然而一股充盈的靈力倏地從她四肢流過,溫暖著她的一直疲憊的身體,轉瞬見輕鬆舒暢,連面部的灼熱感都消散不少。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