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輸給任何人,跟過去的我如出一轍。一直沒有告訴你對麼?我的精神力閾值也只有B。”
“過去的我一直追逐著懷特的背影,一直以他為動力,拼盡全力當上了空戰機師,然後……戰爭爆發了,我還沒有從赫爾文畢業便被扔到了前線,其實那也無關緊要,到了戰場上我才發現學校裡教授的那些東西半分屁用也沒有。剛開始真是害怕得不得了,但是一旦想到我……我深愛的人在跟我在同一個戰場上呼吸和戰鬥,心裡又有了無限的勇氣。”
繆苗已經分辨不清柯德莉究竟是來寬慰她的,還是隻是來單純向她傾訴她過去的故事的,無論是哪個都沒有關係,她只需要做一個沉默的聽眾就夠了。現在的繆苗從柯德莉身上嗅到了一絲同樣的氣息,她清楚地知道對方已經跟她一樣,站在了懸崖的邊緣。
“直到他……直到他下令了讓尼米茲航母自爆,我才發現我所憧憬和追求的不過是我自己編織的謊言,但當我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只是個凡人,就跟我們一樣,是我一廂情願地把他捧在神壇上,卻一直沒有注意到他需要肩負的責任和使命……但我沒有選擇了,我只能恨著他,日復一日地恨著他,不那樣做的話,我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明明柯德莉的聲音裡一絲動搖和脆弱也沒有,繆苗卻感覺肩頭的病服有些潮溼。
“我迷失方向了,這些年來一直迷失方向了,我覺得自己無路可走了,只能在原地駐步。我裝作已經什麼事情也沒有了,但實際上這些年來我從來就沒從阿刻戎戰役裡出來過。”
柯德莉終於放開了繆苗,雙手摁在她的肩頭,綠色的雙眼裡閃爍著星光。
“明明我們性格完全不一樣,我卻總覺得在你身上找到了過去的我的影子,連經歷都那麼如出一轍,可我希望你別變成第二個我。”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你現在的想法,但不要回頭,不要沉溺於過去。”柯德莉聲音溫柔到了極點:“跟我不一樣,你要繼續往前走,有人在等著你。”
***
九個月後。
春末,初夏。
空氣中已經隱約有了一絲燥熱了。長髮被束成馬尾,穿著蝴蝶袖襯衫和短裙的繆禾正在往行李箱中放進疊好的衣物,他收拾到一半,便有些不滿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頭向身後的人再度確認般地詢問道:
“姐,你真的要回去嗎?”
被他叫做姐姐的女人剛剛換好衣服,她伸手拿起了床頭的束腰,往自己的腰上圍起。
專門按照她身形定製的為了保護舊傷的護腰理論上應該完美貼合她的身形才對,但她卻拉了拉背後抽帶,有些苦惱道:“小禾,能不能幫我打個結?”
“你有聽我剛剛說話嗎?”繆禾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還是起身上前,幫他的姐姐調正了束腰,最後拉緊抽帶打了個結,“明明之前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繆苗對繆禾的話置若罔聞,轉身朝繆禾俯低,將頭湊到他面前,指著自己耳側編成了一縷蜈蚣辮的鬢髮,問道:“這個編髮好看嗎?蝴蝶結有沒有打歪?”
怎麼越來越孩子氣了。繆禾伸手在繆苗的額頭上彈了一指:“因為要見到他所以那麼開心嗎?明明那個混賬都沒有來看過你幾次。”
“不是。”繆苗有些委屈地捂著額頭,“這次是帕瓦羅蒂少校親自來請我回去的,沒有辦法拒絕,畢竟現在情況緊張,人手不足。”
繆禾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這次不會再跟上一次一樣一身傷回來了吧?”
繆苗搖了搖頭,憐愛地將他抱在懷裡:“不會的,別擔心我,我只是去做指導員而已。”
“說好了?”
“嗯。”繆苗在繆禾的側臉上落下一個親吻,“姐姐答應你。”
繆禾還是一臉不信任地繼續問道:“真的沒關係嗎?真的要回去嗎?姐已經不做噩夢了嗎?”
這次繆苗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覆了,她只是輕輕地拍了拍繆禾的頭。
繆苗不會對他說謊,所以繆禾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沉默所代表的意思,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笨蛋姐姐……”
他還想說一些挽留的話語,但一對上繆苗堅定的目光便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無用的,最後只是咬著嘴唇,啜諾道:“不許騙人。”
“嗯。”
“腰不好就不要跟以前一樣亂跑亂跳了。”
“好。”
***
停泊在空間站的傑拉爾德·R·福特號航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