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果真都是茶飯不思的,她到這時候才有所領悟。
韓婆子在一旁瞧著,雖不知官娘愁些什麼,現下滿府裡誰不豔羨她,她倒好,倒像是欠了一屁股債。忽想起今晨經過花園子裡見薔薇花都開了,五顏六色的,開得好不熱鬧,便殷勤道:“可要出去走走,總悶著怪道心情要不好的,如今兒天熱上來,花園子裡薔薇都開了呢,一叢叢簇錦團花的,老婆子我看了都忍不住喜歡。”
官娘本是沒那個賞花的心情的,架不住韓婆子在耳邊呱噪,便抱著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想法去了。
此時園子裡無人,層層疊疊的薔薇花瓣間偶有嗡嗡的蜜蜂和蝴蝶扇著翅膀經過,官娘百無聊賴地走了一圈,韓婆子卻露出陶醉之色,對此官娘搖了搖頭,突然使壞地摘了只紅豔豔的薔薇花插到韓婆子髮髻上。老婆子頓時臊起來,跳腳道:“官娘休要拿老身取笑,你見著哪個老婆子頭上戴這顏色鮮豔的花卉!”說著就拔下來,老臉帶著抹紅。
官娘吃吃笑著,拎著裙角跑遠幾步,韓婆子回過神來時卻不見了。她一時慌了神,放眼望去連個影兒也不見,正私下張望著,忽聽見拐角處傳來女人尖利的叫聲,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青天白日的,聽得韓婆子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韓婆子慌慌張張地循聲過去,她道那聲音是官娘呢,結果過去一看,只見官娘和她一般怔忪站在石子甬道上,她對面隔著一叢花,不遠處立著個捂著嘴的丫頭,韓婆子眯眼仔細瞧去,方認出是雲牡丹身邊兒的那翠英。
這是怎的了?
官娘捱得近,她方才跑到這裡抬頭一看見幾步開外的雲牡丹就急忙剎住了腳,那雲牡丹也不知瞧見了什麼,猝然間整張面盤煞白如雪,眼睛一翻暈了過去。那翠英更是一聲尖叫,卻好在還站著,只是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住。
大白天的還見了鬼了?官娘疑惑地撥開花叢到了那邊,還沒來得及問翠英,鼻端就聞見一股隱約的腐屍氣味。官娘面色變了變,她確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前世裡在殯儀館裡工作過,職業是殯殮師,就是專門為死者化妝、穿衣、縫合之類。那時月薪七八千,工資高福利優,與之相稱的,是工作人員幾乎每日周旋在無數具屍體間。
有時要是哪兒出了事故,像是工地礦場之類的,殯儀館一天能收進來十幾具屍體,不過有時也會一閒就是一兩個禮拜,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某一次地方上出了大火災,官娘跟著師傅去到事故現場運屍體回去,她那時候還是頭一回見到燒死的人,屍身焦黑焦黑的,伴著一股烤肉味,這和那些頭也沒了、腸子掉出來的屍體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卻硬生生弄得官娘幾天幾夜的睡不好,夢裡老是一片火光,醒來後背上冷汗津津。
聽從前輩的經驗之談,官娘開始每日裡回家就跨火盆,說是能去穢氣,可她跨了幾個禮拜,最後還是決定辭職了。過後沒幾個月,身體每況愈下,最後竟是莫名地睡了一覺,就再沒醒過來。等有意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穿越了,來到這不知什麼王朝的古代。
“官官娘,你看那兒 ”翠英這時候也擯棄對官孃的意見,哆哆嗦嗦躲在官娘身後,手指顫巍巍地指向草叢裡,官娘看過去,只見一蓬草中伸出兩隻腳,腳上穿著灰色的布鞋,鞋底的的泥已經凝固了。
是了,官娘邊想著邊走過去,前幾日倒是下過一場雨,越是靠近那股腐屍味便越是清晰。
草叢裡躺著個男子,裡頭的草都被壓扁了,官娘看清男人的面容不由大驚失色,倒不是她被屍體嚇著了,而是這個死掉的男人竟然是石頭巷裡,她家的鄰人沈大!
沈大怎會死在這裡?官娘模模糊糊記起來,似乎沈大一直是在公良家做事的,定了定神,官娘掏出帕子包裹住手,剛要檢驗一下屍身,忽聽外頭韓婆子“撕心裂肺”的叫聲響起,“官娘!你進去做什麼,可是要嚇死我老婆子不成!”
官娘生前接觸過不少法醫,基本的判定死亡時間的技巧她倒是略懂,正所謂技多不壓身嘛,因此已是自行進入了工作狀態,神色也較往日大為不同,聽得韓婆子在外吵嚷,官娘暫時把視線從沈大身上移開,微微直起上半身道:“韓媽媽還是快叫管家到縣衙裡報案去,我這兒你且不用操心,快去罷!”
韓婆子畢竟活了一定歲數,雖瞧著那具屍體心中也懼怕,卻是願意奮勇進去把官娘拖帶出來的,只官娘說的也是,總得有個人去通知管事的,韓婆子掃了翠英一眼,見那丫頭臉色刷刷白摟著暈厥的雲牡丹不停歇叫著,萬分無奈,只得踅身快步去了。
草叢裡,官娘掀起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