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娘一臉盈盈的笑意來拉拽公良靖,“奴煮了粥,放了玉米粒,還有雞蛋胡蘿蔔,這會子已經不燙了,管情吃著爽口還有益身子的。”
公良靖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味道著實一般般,也就那樣罷,他晨起一般並沒有吃粥的習慣,但抬眼瞧見官娘託著腮把自己望著,兩頰薄薄的透了層粉色,屋外的陽光斜射進來,堪堪籠了她一半的小臉,便覺暖融融金燦燦的,討人喜歡的緊。
“還不錯。”公良靖吃了幾口放下勺子,來安兒忙遞過帕子,他在唇上抹了兩下,忽道:“你昨兒說要過沈大家中一趟,我過後想了想也不是不可。只這幾日他家中必有親朋好友前來弔喪的,你去了諸多不便。”頓了頓,“不若推後幾日,屆時人散了,我著人送你去。”
官娘原以為這事兒還要費些周章的,她幾乎都放棄了,沒想自己才殷勤了這麼點兒公良靖就變成大好人了,官娘抿抿唇,不覺又咧嘴笑開,一排小小的牙齒露出來。
這張臉鮮少露出這樣的笑容,那弱巴巴的氣質頓時煙消雲散,竟是光明燦爛的,說不出多可人意兒。公良靖凝著她,長長的手指在桌上敲擊兩下,眸光沉沉的。
過了幾日,饒是官娘都聽到了訊息。沈大的案子據說都定了那方大寶為兇犯,馬知縣待要向朝廷刑部送去公文,這若是刑部稽核過了將公文批下來,案子就鐵板釘釘了。
誰知方大寶他婆娘鬧上了衙門裡喊冤,把個孩子都差點兒落了,這事兒鬧得兇,迫於輿論,馬知縣不得已再次調查,只因先時是受了公良家的意思,叫這案子早早了結為上,這時卻顧不得了,好在公良靖也不曾有阻撓的意思。
這案子若說真調查起來也沒那麼難辦的,衙門裡來人往死者沈大家走了趟,問了他婆娘尤大姐兒些話,這一問就問出了章程。原來沈大平日確與方大寶不睦不假,可這事兒誰也不能斷定那不和就到了要殺人的程度,說不過去啊。問了一番,得了個新線索。
原來沈大死前的幾日,有個姓楊叫二乙的曾來他家借債,是要出去吃花酒去,楊二乙素來是個遊手好閒的閒漢子,空有一把氣力,還略能識得些字,卻不思上進,整日裡流連於風月之所,把個家中僅剩的銀錢都敗光了。
因他與沈大家中沾些親,沈大慣常亦是個心善人,多次借錢予他,也不曾立下借據。那日楊二乙又來借債,尤大姐兒勸說不能這麼著下去,也該正經做個買賣討個婆娘好生過日子,楊二乙怎肯聽,沈大也是一般的道理說與他,總之是不再借錢與他了,鬧了個不歡而散。
哪想到這楊二乙鬼迷了心竅,暗自買通了門上人,從公良府的後門找進了園子,最後也不知是怎的了,一失手把沈大就在牆上撞死了,他心裡慌亂,草草拿了那邊地上鋤草的鐮刀在沈大身上颳了幾刀,最後又抹在他脖頸之上,以期混淆視線,造成是由刀器所傷的假象。後他殺人藏屍,慌忙中把那鐮刀藏於草中,便是衙門裡上呈的殺人兇器。
天網恢恢,楊二乙最終落網,公堂之上供認不諱,還了方大寶清白。待刑部核審的批文下來,秋後就要在菜市口問斬的。
官娘聽說時更替九泉之下的沈大高興,只是他一個蠻好的人,白白的就死了,留下個尤大姐兒一個寡婦過日子,官娘是覺得尤大姐兒可以另嫁的,又沒有孩子,且還年輕,總好過一個人孤苦過活。
沒過幾日,公良靖看風波平息下來,著家中的馬伕套了車,讓韓婆子跟著官娘,送到了石頭巷。
石頭巷十年如一日,寂寂的。官娘熟門熟路來到沈大家門前,滿院裡還掛著白幡,悽悽慘慘的,一片蕭索之意。官娘止步在門前,回身朝韓婆子道:“媽媽在院子裡歇一歇,官娘進屋去和這家婦人說話。”
韓婆子道了聲好,捉著袖子扇著風,自在小院陰涼處坐下。官娘進了屋在門前喊了聲,尤大姐兒迎出來,一臉的憔悴,看見是官娘倒是吃了一驚,兩人坐下來,官娘握了握她的手,心中分明有許多話可說的,最終卻只能說了句,“ 人死不能復生,好在抓住了真兇,還是節哀罷。”
尤大姐兒淚水又流下來,撐著額頭靠在牆上,“這是飛來橫禍,都是命!勞你有心還來看我 他家那幫子親戚還道我們家積累了什麼財產,三天兩頭的跑來張望,人才死了幾日呢,他們這就惦記上了!”
官娘安慰了一會兒,尤大姐兒哭了一陣,握著官孃的手道:“看我只管自己哭,倒累得你也紅了眼睛。”官娘摸了摸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眼睛溼溼的,總歸尤大姐兒是她穿越後對她最好最好的人,看她傷心落淚難免勾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