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下巴。
官娘一怔,思緒豁然開朗。
她還想自己初初來這裡,與人無怨,為何那美人要騙自己,卻原來她就是雲牡丹,這就說的通了。
可雲牡丹終歸是誤會自己了,大家都在江湖上飄,身不由己的時候最是多。若條件允許,哪個女子要跟她爭所謂寵了,打破頭只為搶個不能從一而終的渣男人?
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心裡有想法是一回事,隻眼下官娘還不得不遵照喬瑞桂的意思做事,實乃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之故。
官娘蓮步輕移到了桌邊,屈膝朝公良甫福福身子,一字不差按著孟婆子指點的話道:“我們娘子特為郎君備了美酒蘇合香,這是藥酒,能調五臟,行滯氣,壯筋骨,奴給郎君斟一杯兒嚐嚐,可好?”
話音本該婉轉,孰料官娘乾巴巴背書一樣念出來,如同隔夜的飯菜沒滋沒味。連內心起了絲妒意的花�Ф�及底砸⊥罰��鉅幌牘倌銼揪腿鞝耍�謔譴笪�判摹�
卻說喬瑞桂從官娘一進來臉色就頹下去,不追究她來的晚了也就罷了,還道她是上了心在屋裡頭打扮穿衣呢!合著這不僅沒做裝扮,竟還較平常更為更為喬瑞桂不知怎生形容才貼切,內心氣惱。餘光陡然瞥向雲牡丹,因官娘素淨,兩相對比,愈發襯得那賤人眼波橫斜媚態叢生,面目著實可憎!
喬瑞桂“萬念俱灰”,想著打發了這頓酒席也就罷了,旁的只能再作計較。孰料公良甫的聲音卻響起,攜了滿滿笑意,“甚好,”頓了頓,眼睛往官娘細腰上一掃,舉杯道:“如此便嚐嚐。”
此話一出,喬瑞桂眉梢陡然一喜,坐在公良甫身邊兒的雲牡丹卻暗自捏緊了帕子,她就在公良甫近旁,因而瞧得真真兒的,公良甫直盯著那官孃的腰肢瞧呢,可見得是喜歡上了。不想這丫頭生得不如何,竟有如斯好身段,剛頭自己卻走了眼。
官娘倒沒感受到眾人不一的心思,她想自己為這郎君斟酒,還是打的喬瑞桂的旗子,就算是出於禮貌公良甫也要吃上一杯罷,他總不好公然駁了自己嫡妻的面子。於是拎著酒壺,壺嘴對準公良甫手裡頭釉色鮮亮的杯盞。
須臾酒滿,清冽的酒香一室飄蕩。
公良甫攬袖正要吃酒,倏忽間一隻手臂橫過來截過他的杯子,清涼的袍角掃過官孃的臉,官娘愣了愣。
公良靖不著痕跡瞧她一眼,轉而卻泰然自若地舉杯,面向公良甫道:“這一向少見,聽聞四哥身邊多了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容容泉!”公良甫臉上本還有慍色,如今一瞧是大半年未曾得見的親弟弟,立時轉怒為喜拉他坐下,笑道:“幾時回來的,只道你在東京被女人纏住了手腳,卻還曉得家來麼?”
東京啊 官娘納悶,這怎麼還從日本回來的?
公良靖啜了一口酒,只覺唇齒留香,搖著扇兒道:“哪有什麼女人,哥也知曉,京中鋪子裡事忙,那錢掌櫃交的賬目卻出了問題,這一忙便耽擱下來。”
喬瑞桂心中冷嗤,你哥他知曉個屁,家中一應鋪子酒樓皆由你來打理,你們倒是哥哥弟弟叫得親熱,怎不見你在你爹爹面前為你哥說句好話兒,把個好差事與他呢!雖心裡想著,卻也明白著實是自己嫁的夫君是個沒本事的,狎妓他最在行,做起生意來卻不成器,要不公爹也不會把家中所有鋪面都交由年紀輕輕的小叔打理。
喬瑞桂笑了笑,起身叉手作禮道:“叔叔貴人事忙,此番回來可要在家中多住些時日的好,爹爹也念著叔叔呢。”
“一定。”公良靖淡淡回禮。落座後便把杯盞遞到官娘跟前,官娘看到公良靖就有些頭暈,迅速給他斟了酒,感受到他的視線在自己臉上盤桓,官娘抿了抿唇埋著頭一動不動,心裡思量著要不自己乾脆就向他索要一下賠償,免得這位郎君倒以為自己有什麼不純潔的想頭就不好了。
又吃了一會酒,公良甫大抵有些醉了,伸長手臂拍了拍公良靖的肩膀,安慰似的,“容泉啊,自蓮照表妹嫁人你便少回來了,”他嘆道:“唉,女人如衣裳,咱們這樣的人家要怎麼樣的女人沒有,你卻不要再念著她了。”
“蓮照啊 ”
官娘瞧著公良靖,只覺得他的眸子恍惚間黯淡許多,又聽他道:“陌表妹既已嫁作人婦,與我這表哥還有什麼干係,是哥多想了。”
怎麼有點故作堅強的意味?官娘憐憫地看著他,誰知公良靖倏然抬起頭望過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如一汪望不到盡頭的深潭。
“官娘?”公良靖望著她道:“是叫做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