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這溫軟的一團小傢伙,便是自己的唯一。
卻也,只是一場笑話。
霽雪嘆了一口氣,順著那滑如凝脂的肌膚下移,來到脖頸處,修長的手指輕輕蹭著那一小塊柔軟卻也相當脆弱的地方。
眼神一暗。
他這幾年堅持的是什麼
到頭來卻又得到了什麼,
斂跡,是溫玉的孩子。
手不由也禁不住收緊。
卻又在一瞬間回過神來,忙撤掉了手裡的力度。
神情有些恍惚。
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慌忙起身,走至窗前,深呼一口氣,背手而立。
院子裡很清幽,草藥的香氣四溢。
厚實的木門與薄紙窗也阻擋不了這份能令人心靜的清香。
可是,心卻還是那般波濤洶湧,酸澀得很。
他定了定神,神色有些恍惚,斜一眼僕人,問道:“你說我長得美麼”平平靜靜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那廝四處望著,確定霽雪是與他在說話,提心吊膽的,手裡捏了一把汗,必恭必敬地說:“您與宮主都是我在這世上見過得最好看的人,美得不像是凡人,像是神仙。”
“神仙”一聲恥笑,他說得淡淡的,“我這張皮也不過是偷來的。”
僕人一驚,不覺將目光投向了紙窗前的那個人,白衣似雪,朦朧的月輝灑在他的身上,眉宇間的那抹憂愁,像是能將人醉死
“把那鏡子給我。”霽雪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
僕人必恭必敬的呈上。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拾起了銅鏡,對著月光照向自己的臉。
他望著鏡子,
鏡子裡的人也在深幽的望著他。
眉似遠山,目如秋水。
可那雙明眸裡承載了太多的悲傷與無奈,光是一個笑,竟也有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好皮囊,活脫脫的好皮囊可是終究不是我的,我怎麼忘了”他手洩氣的下滑,指一鬆,銅鏡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清脆嗡嗡的聲響,刺人耳膜。
僕人被他失常的舉動嚇住了,低著頭,卻又不敢動彈。
躺在被褥裡的娃兒像是被驚醒了,翻了個身,卻又呼呼大睡了。
這孩子和她娘一樣沒心沒肺,天塌下來了,也不操心砸到她自己。
霽雪的眼裡泛著溫柔與寵溺,卻也在一瞬間,眸子變得冰涼起來,他的身子傾斜靠在冰涼的牆上,側頭,望著她的小背影,目光裡滿是複雜的情緒,他能奢求什麼自己這張臉也只是溫玉給的
孩子長得像如今的自己,這裡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還是隻會是溫玉的他還能奢求什麼。
他的存在,就只是一個悲哀。
“主子您”僕人唯唯諾諾的遞來一個帕子。
他忙側頭,手一擼臉,竟也感到了衣袖上的溼潤。
“滾出去,別煩我。”
“是。”
“對了,把斂跡的情況告訴少宮主倘若她住在別處,不方便說那就一早再去稟明。”一說到這裡,他喉嚨裡竟有些哽咽,手也攥緊了。
“小的,這就去。”
門吱的一聲關了。
原本以為會聽到預料中的腳步聲,卻安靜的異常。
突然門外卻響來一陣拔高的聲音,似乎是僕人的,那分明在說:“少宮主,您怎麼躲在門外也不吭聲守了多久?”
什麼?!
霽雪瞪大眼睛,忙直起身,側頭,拿袖子擦臉,竟有些手足無措。
門砰的一聲。
被人從外頭踹開了。
番外四 梨花自飄香 '二'
其實,我在外頭看了很久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不記得了,久到我已經忘了或許是當霽雪搬來著偏僻的宅院,當他不在像從前一樣待我的時候,我便習慣了在深夜的時候,偷偷來看他一會兒,看他一身可曾寂寞,可能少了什麼,生活過得好不好,這已成了每日必須履行的事宜之一。
每次看到小斂跡窩在他懷裡撒嬌的時候,他臉上蕩起的笑容,暖暖的有著神聖的光潔,
但是這麼單純的一個笑,我便覺得心緒複雜的很,心裡頭一股熱流淌過,酸甜雜糅,一時間感觸頗多,就連眼眶也熱了。
他對孩子是坦誠的,言行舉止間寵愛不會刻意隱瞞,不會像對待我時那樣,什麼事情都悶在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