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受這個委屈。其實不只是你知道,天底下誰都知道,丞相受的委屈沒人比得上。但是丞相不受委屈,誰受委屈?我說這話你必然是要說我這個做皇后的不該這麼說,只是你想想,越是親近越是信任,所受的委屈必然就越多。外人怎麼會知道這裡頭的事情?除了他,你讓皇上再去信任誰?那些蠅營狗苟的官兒,又有幾個是全心為著這江山社稷著想?”
管雋筠笑笑沒說話,張蓮也是來效仿蘇秦張儀來了。想要用這些話先打動自己,繼而再讓自己去跟諸葛宸說,這招可真是迂迴的很。只是誰體味過全心被炙烤過後,還能再有心來君王身邊時刻提心吊膽過日子。
“筠兒,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有句話不當是我說,我是皇帝的女人,你是丞相的媳婦,這身份固然是有區別卻也一樣。都是做人媳婦的,總是要替人家來打算的。”張蓮遞了塊手帕給她:“這一手上的汗,身子還是虛得很。”嘆了口氣:“萬歲爺對你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我也恨我也怨,我男人心裡始終都只有別人,偏偏這個別人不是太遠,是你。”
管雋筠起身跪在張蓮面前:“皇后如此說,臣妾死無葬身之地。”要是說這些,恐怕就是要來興師問罪了,只好說自己先認罪好了,接下來的話,怎麼說怎麼錯。
“不怪你。”張蓮起身扶起她:“懷璧無罪,以前我不懂。看了這麼多年才明白,有些事皇上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對著你的時候又是一回事。他只是覺得對你的心別人都比不了,只是皇上沒想過,很多事情不是用了心就能有結果的。你是諸葛宸的媳婦,你們是結髮夫妻。別人沒辦法去取代這個情分的。你們之間就算是鬧到天上也還是夫妻,別人誰都不能在你們之間插一腳,是嗎?”
管雋筠沒說話,想到當初的事情還有後來發生的一切,有時候覺得會是一場夢,夢太多不是別人能夠懂的。從一開始全心信任,加上還要跟自己的姐姐兩相為難,誰都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麼過來的。只是依稀記得,稚兒初出生的時候兩人鬧到最後無法收場,那天還跟諸葛宸說起來。
諸葛宸半晌沒說話,後來只是低聲在耳邊說了兩句很是有趣的話轉身就走了。等到晚上掌燈以後才回來,低低才說了句,吃味了。
想起來兩人都笑起來,卻也覺得有趣。只是過去了這麼久,才能開誠佈公地說這些,當年的時候兩個人實在是鬧得無法收場了。
“我來不是為了追究什麼,只是想說替皇上把丞相留下來。我不是為自己的兒子說這話,而是我男人開不了這口,我來說這話,這天下少不得皇上也少不得丞相。當初替先帝打下這江山的時候,不止有先帝有老丞相,也還有二伯。”張蓮盯著窗戶良久:“筠兒,別人誰也不配說這話,我都不配。我跟薇兒做了太多傷你心的事情,可是筠兒我不說不成啊。皇帝是天下的,也是那麼多女人跟我一起分的。只是這天下唯有我,才是他的結髮妻子。不提他打算,替誰打算?兒子嗎?早得很,我也操不了那心。都是做媳婦做母親的,不做不成。”
“皇后,這話臣妾無能為力。”管雋筠轉過臉:“即使是皇后恨我怨我,我也只能這麼說。他是我男人,只是他做的事兒我替代不了。”手邊的白參茶漸漸告罄:“我只能是盡力去說,至於結果如何誰都不知道。”算是虛以委蛇嗎,其實夫婦兩人最嚮往的還是二哥他們那樣的生活。
第七卷 宰相夫妻 第四十九章 動之以情
管雋筠圍著厚實的緞面狐皮大氅坐在小書房,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原本就不夠暖和的天氣越發陰冷起來。雖然是去心已定,無奈手裡事情太多,想要走都走不了。
諸葛宸好久沒有出現在朝房裡,有些人想要用心辦事都找不到人述說。一大早就有不少人來回話,看著在家裡也不能省事,索性帶著這段日子看完的邸報去了朝房。
“夫人,外頭來人要見你。”小丫鬟進來福了一福:“是個婦人裝扮,在前頭花廳裡坐著。”
“誰?”沒有人會大剌剌呆在花廳裡,管雋筠抬起頭:“見過不曾?”
丫鬟搖頭:“讓如意姐姐看了也不認識,只是一定要見夫人。奴婢只好來回稟夫人。”拿過一件厚實的夾袍給管雋筠穿上:“夫人,去是不去?”
“看看去。”管雋筠繫好緞帶:“這兒怎麼還有人來?”
“怎麼就不能有人來?”外面說話的聲音讓管雋筠心地一驚,皇后怎麼到這兒來了?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丫鬟,親手拉開門,看到張蓮一身尋常婦人打扮站在門外。
“臣妾給皇后請安,皇后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