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症候,她確實有氣虛之症。而且多走幾步就會氣喘吁吁,當下就忘掉不能擅自服用任何藥物的箴言,親手慌不迭接過諸葛宸手裡的瓷瓶,好像是寶貝一樣端詳起來。
因為這個裝著藥的瓷瓶就讓人忘掉了追究諸葛宸身份的事情,高賢妃衣袖一揮,身後的宮女太監紛紛讓路,諸葛宸刻意裝出看不見人的樣子,伸出手讓張彬拽住他的衣袖,慢慢悠悠踉踉蹌蹌往外走,偽裝成瞎子不難,尤其是瞞過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瞎子,況且又是利慾薰心的女人。
“丞相,方才您給她的真是保胎藥?”出了內宮,張彬才敢問諸葛宸這句話,難道諸葛宸會不知道這裡頭的利害干係,只要高賢妃生下皇子,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
“我是個大夫。”諸葛宸放開手,腰間的大帶裡摸索了一會兒:“不過她若只是氣虛的話,不算什麼大事,偏偏氣血兩虛勞心太盛。時時刻刻想著要搶陽鬥勝,即使吃了我的藥,也救不了她的命。最後不過是雞飛蛋打,一屍兩命。”
“您就不擔心她吃了藥會真的留下這個孩子,而且又是龍胤在身。皇上將來知道了,若是加以怪罪,豈不是兩重罪責?”張彬心有餘悸,皇帝不難為諸葛宸難道會不難為他?諸葛宸在皇帝面前有臉面,別人未見得有。不能拿自己跟全家人的腦袋開玩笑。
“若是留下,恐怕是無稽之談了。”諸葛宸不經意間露出的笑容有一絲冷冷的殺氣,就是實在遠離京城,遠離朝局多年以後。還能叫人心生畏懼。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張彬,也不知道諸葛宸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姜輝從朝房出來,遠遠看到諸葛宸跟張彬一前一後出來,乾脆站在大轎邊等著兩人過來。諸葛宸看到姜輝那副眼窩深陷。面色淡漠的神情,想想初為宰相的時候,何等意氣風發?這才幾年,就成了自己當年的樣子。難怪那時候,女人會說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吃兩夜未眠,還要坐在大轎中正襟危坐的樣子。
“我尋思著至少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出來,沒想到這麼快。”姜輝看看左右。除了最貼身的幾個侍衛,還有沒有那些賊頭賊腦的黃門太監或是侍衛在旁邊。
“先走吧。”諸葛宸擺擺手,沒想那麼多就鑽進了事先備好的青布小轎。皇帝交給自己的親筆書信還有那個印信,在這裡多呆一會兒就多成一層危險。不能輕易涉險,再說那個賢妃指望瓷瓶裡的藥能治病,只怕迫不及待就吃進去。會是什麼後果,只有諸葛宸清楚。
皇帝當時的神情歷歷在目,要不是親眼看到肯定會跟張彬所說一樣。會不會秋後算賬誰都不知道,若是日後追究起這件事,誰能擔待?能不能求個善終。都是未知數。
不過是自己站得近,才能看得清楚。皇帝在等著來個機會,能夠將這些篡奪江山的人剝皮拆骨,很不幸的是這個女人還有了孩子。皇帝深知一個道理:斬草除根,所以這孩子說什麼都不會被留下,等待這對母子和她家人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
相府內院的花園裡,管雋筠正在跟諸葛果說些南中的趣事。諸葛果一臉羨慕:“還是哥哥嫂嫂逍遙自在,把這麼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旁人。我都想去那邊住著了,可是真實從前嫂嫂說的。若是走了這些事兒丟給誰去?”
這麼幾年始終只有顥然一個兒子,說什麼都不捨得把他像曾經的稚兒暉兒那樣送到軍營,姜輝再疼愛獨子,也是嚴加管教。不願叫人說相府的公子嬌寵到了人見人惡的地步。
姑表兄弟一見面,肯定都是坐不住了。只有諸葛霏,這幾家唯獨一個女孩家。就是男女有別也要跟哥哥們一起玩鬧。
“回來了?”諸葛果看到二門處站著的人,起身迎了上去:“哥哥也回來了,今兒這麼早?”
“沒事自然回來早些。”姜輝看了眼一直不語的諸葛宸:“皇上在宮中還好?我都是多少日子沒見過皇上了,都說是病弱體虛不能見人。”
“在下棋,好得很。”諸葛宸安下心,就連張彬都沒有跟來後院。放下背囊,在石桌前坐下,抽出袖袋裡皇帝親筆書信遞給姜輝:“這算是衣帶詔,管晉捷進京之時就是高氏跟李氏兩族滅族之時。”
姜輝沒想到皇帝會把這麼要緊的一封信存得這麼好,每日在朝中看到那些蠅營狗苟出風招搖,以為皇帝真的被所謂的美色所迷惑,只是真要動手殺人的時候,就是滅族之禍。諸葛宸喝了半杯茶:“你派去找回先前張皇后的人,有信兒了?”
“有了。”姜輝點頭:“皇后跟兩位皇子還有兩個公主都被張家人藏了起來,隱居鄉間。派去的人回來說,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