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如此闊綽,所有在外圍觀的人都跟著唏噓不已。紅線的臉頓時黑了下來,盯著那兩錠金元寶的眼睛一個有了兩個大。
“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早就說好了。”管雋筠拿起兩錠金元寶,扔了一個給大掌櫃:“今兒所有客人的酒,都算在我賬上。”
“多謝姑娘賞酒。”樓下的客人紛紛鼓掌,還有人大聲吹著口哨起鬨。諸葛宸的臉色越發難堪,榮立只好走到管雋筠身邊,壓低了聲音:“夫人,爺的臉都變了。”
管雋筠笑著轉過臉:“這位客官有何見教?小女子洗耳恭聽,只是先時就說好了,賣藝不賣身。這位客官原就是紅線姑娘的恩客,奴家怎敢奪人所愛?傳出去,豈不是要說奴家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了。”
“這也是江湖規矩,做我們這行的雖然低賤,只是不能為了銀子錢就黑了良心。”翠姐一身紅衣從樓上下來。
原本在樓上看熱鬧,越多人來越多人花銀子她就越高興。紅線攀上的高枝她也知道,這人是誰都得罪不起的。來歷不明的綠緣才第一次叫牌子,馬上就惹了事。只是看得明白,不像是綠緣有意惹事,而是紅線那位恩客有意糾纏不休。兩錠金元寶,這可是贖身才有的價錢。
翠姐這番話好像是火上澆油,諸葛宸臉色陰沉著:“給我堵了她的嘴。”
榮立答應了一聲,管雋筠到了翠姐身邊:“翠姐,這位客官一定要包了我。您說說,這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我們綠緣姑娘賣藝不賣身是早就說好的,客官不要強人所難。”翠姐轉過臉,衝著樓下幾個五大三粗的夥計:“自己人被欺負了,還在這兒看熱鬧?白養活你們了!”一手叉腰,塗得鮮紅的嘴唇好像是裂開的石榴:“方才綠緣姑娘請你們喝酒,就都丟了魂兒了!”
“是!”翠姐罵人誰都招架不住,幾個人撥開人群,隔著所有人讓管雋筠跟著翠姐上樓。
諸葛宸氣得手指亂顫,預備像平時那樣吩咐榮立叫人來處置、榮立卻知道這件事不能意氣用事:堂堂宰相要是在這兒發火,一定會洩露了身份。到時候被皇帝知道的話,恐怕就會招來無限的物議。
“丞相,若是這樣子僵持下去畢竟不妥。”榮立看看周圍:“再說時候還多著。”
“那就讓她在這兒鬧下去?”諸葛宸緊抿著唇,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這是她待的地方?”
“您勸也勸不回去,等會兒夫人要是嚷起來可不少好玩的。”榮立也是沒辦法了,要是別的地方還能讓仙兒來說和,可是這地方,要是被仙兒知道了,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脫身。
諸葛宸扭過臉:“叫巡城御史來把這兒封了,有傷風化!”
“丞相,這可是萬萬不妥。”榮立緊跟在諸葛宸身邊:“這件事還是大事化小來得好,夫人那兒還是慢慢宛轉才好,倘或真把張彬弄來,也會是鬧得滿城風雨。”
諸葛宸臉色鐵青:“我們走。”在眾人的矚目下,氣哼哼帶著人離開了攬月樓。
管雋筠坐在翠姐房裡,看翠姐在那裡翹著指甲嗑瓜子,劈啪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管雋筠抿著嘴不說話,手裡的團扇輕搖著,下面兩個碩大的珠子輕撞著,時不時傳出一聲脆響。
“說吧,您到底是何方神聖!”吐了一地下的瓜子殼,翠姐起身撣撣裙襬上遺落的瓜子殼:“紅線那位恩客,是當朝宰相。您這樣子得罪了他,我這生意只怕也做不長久了。”
“不會的。”管雋筠笑笑:“顧及各自名聲,他不敢封了你的店。”
“你怎麼知道!”翠姐驚愕地看著她,方才就覺得不對勁。
“他是我男人。”管雋筠放下團扇,打量著染著鮮紅蔻丹的長指甲。
“你你你,你是丞相夫人?”翠姐剛拿在手裡的瓷碟掉在地上摔個粉碎,丞相夫人是出名的大家閨秀。又是一品夫人,怎麼會放浪形骸到這般地步。就是翠姐這樣見多識廣的女人,只怕也做不出這種事情。
管雋筠揚起眉頭:“我男人在這兒樂不思歸,我倒是要見識見識,這兒是有什麼樣的風光。果然是不錯,就是我也不想走了。”
“您可別胡來,我這兒可不是您跟丞相鬧彆扭的地方,開門做生意,圖的就是和氣生財。”翠姐臉都白了,這可是誰都惹不得的主兒。怪不得那天才一瞧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可是這也太不尋常了:“您有什麼,還是回家去說吧。”
“做什麼他來我就得忍著,放任他來。我來了,就是天地不容?”管雋筠拈起翠姐方才磕的瓜子,一枚枚很優雅地磕著:“你放心就是,我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