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漣漪這才不敢說下去,被王夫人當面呵斥還是第一次。當下委屈得不敢吱聲,只是嘟著嘴坐在身邊的錦墩上。見狀王夫人心下不忍:“姑姑這麼說你也是為了你好,她不好惹。平日瞧不出什麼,我也說她是鋸了嘴的葫蘆。可是真要是認真去想,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一個嫁給了府裡的長史官,一個跟宸的近身侍衛成親。漣漪,就算你做了平妻,只是這相府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逃得過她的眼睛?”
“姑姑,如果做事兒總是這麼瞻前顧後的,還能做事嗎?況且她嫁給了大哥哥,就是諸葛家的媳婦。難道還能由著她的性子來,再怎麼風光利害,也只是她在孃家的體面。真要是說本事,還是要看她自己嫁過來能不能旺夫益子呢。”王漣漪說話的時候,全沒有閨閣女子的羞澀靦腆。
王夫人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侄女兒,看來真是可以讓她替自己去出這口氣。哪怕是出身不高,只要能夠旺夫益子,那個出身好的又算得了什麼?況且他再好不跟自己貼心的,又有什麼益處?這個相府,當了這麼多年家,才一年的時間就被人奪了去,想要再拿回來不可能。那就乾脆找個信任而又貼心的人來好了。
“這是什麼?”剛被兩筆賬目弄得頭暈腦脹,要是別的賬目還可以讓人去徹查,只有是涉及到祖塋附近田莊的事情,只能是她一個人去問,就連身邊的兩個大丫頭都不能讓知道。
“年成不好,下了兩場碗大的雹子,緊接著又是兩場旱澇。幾乎是顆粒無收。”就連專門來回事的何熙都覺得這件事說不出口,只能是低著頭在簾子外老老實實站著。
管雋筠惱火地把手裡的冊子重重擱在書案上:“年成不好,已經為此減了兩成的租子。居然交上來這樣的東西,是瞧著素日都好說話,為著什麼不好也沒有多加苛責,能減免就都省了。如今可是出了新花樣了,居然能把這樣的東西呈上來,既然是這樣的話,我看都別過了。”
一席話說得簾外簾內的人都不敢多說話,瞥眼看到立在花徑上的王漣漪,想起午後無意間聽到貞娘跟如意說的話,看來還真是小瞧了這個漣漪小姐:“這件事跟你沒幹系,等我想好了再說。”
“是,屬下告退。”何熙拭了把頭上沁出的汗水,剛剛要退下。管雋筠忽然起身:“說完了正事兒,綺媗什麼時候回來?”
“明兒就回來。”說到新婚的媳婦,何熙的臉色隨之復下來:“一直唸叨著要回來,只是新媳婦回去,總是要耽誤些時候。”
管雋筠笑著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他要是欺負你,我自然是會說她。”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都比自己來得好,也算是一件好事。
看她無話,何熙這才退了出去。“如意。”管雋筠將手裡的冊子放到抽斗裡:“這兩日可有江南的信回來?”那天從王夫人處回來,不等她準備進宮去,就看著皇太后命人送來各色珍玩,這時候管雋筠才記起來,那天是她的生日。
先前哥哥嫂嫂命人送東西來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這麼多。皇太后命人送來的東西很多,還有皇后和貴妃姐妹的心意,除了謝恩,管雋筠發覺那天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宮去。否則又是給人以口舌,到時候姑侄兩個說出來的話,恐怕就不是揹著人說了。
“奴婢叫人再三問過了,沒有丞相的手信回來。”如意幾乎是天天叫人去看,但是沒有任何音信。
管雋筠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榮立回京不過三天再次返回了江南。打從那以後,江南再沒有音信回來。不止是管雋筠在等,就是仙兒也在等。
“先別跟仙兒說,她可是剛成親不久。要是這會兒知道,心裡指定不好受。”管雋筠壓低了聲音,雖說不是三日的新婚,但是這也是最經不起離別的。
“早間問過了。”如意聲音很低:“仙兒也說是要瞞著夫人,說是丞相沒有手信回來,夫人心裡不好過。”
管雋筠沒說話,眼睛看著遠處:“行了,我知道了。”
“娘,娘。”稚兒搖搖擺擺從外面進來,伸著小手:“娘,稚兒要娘抱抱。”
“怎麼了?”回過神抱起兒子:“溼乎乎的,外頭在下雨怎麼還去接雨水玩兒?”
“沒有,就是摸了摸竹簾子上的水珠。”稚兒坐在母親膝蓋上:“娘,我們去舅舅家,好不好?”
“等雨停了就去。”摸摸兒子的臉,也有一段日子沒回去了。嫂嫂送東西來的時候帶話過來,也是在說要讓人回去看看。
“娘,太太身邊那個姐姐,怎麼總是在外頭?”稚兒一直把王漣漪當姐姐,不過從來不叫她。最多隻是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