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說話,看你站著怪累的。”皇帝擺擺手:“這兒沒外人,不用那些勞什子的規矩。”
“謝皇上。”捋衣在一旁坐下,汪灝捧來兩盞熱氣騰騰的參茶後退出了書房,只剩下兩人在裡頭對坐。
皇帝坐在書案後,不住打量著管雋筠:“方才在皇太后那兒,連杯茶只怕都來不及喝。朕這兒沒有計較,先把參茶喝了定定神。”
“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皇上這些日子好?”
“好,只是不見你想得緊。”皇帝難得地一笑:“倒是聽諸葛宸說起你,越發的能幹了。朕跟你的事兒,他倒是能釋懷了?怎麼還會在朕面前說起你,如今不給你為難了?”
“皇上體恤丞相,丞相感恩戴德。待臣妾又如同親手足一般,丞相豈有不知情的?”不喜歡皇帝用這種口吻說話,好像是真的跟皇帝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還能說出這些被人聽見是沒了王法的事情。傳出去,不知道要把自己當什麼人。
皇帝笑起來:“朕在你這兒,總是討不到半點好處,只是朕偏喜歡跟你說這些,也知道說了都是白說。”
“臣妾不敢。”管雋筠捂著熱騰騰的茶盞:“臣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絕不敢有半點不敬,若有言語不到之處,還求皇上見諒。”
“朕每次看到岫筠就會想起你,姐妹兩個生得一樣,可是在朕看來卻實在是不一樣。朕總是想,要是她嫁給了諸葛宸,而你嫁給了朕。朕就跟諸葛宸一樣,一輩子只要你一個。這豈不是比什麼都好?”皇帝彈著手裡的茶盅:“這話,朕還是第一次跟你說。當初先帝就有這個心思,只是很多事情都不由人心想。若是真應驗了這件事,豈不是好?”
“皇后跟貴妃原就比臣妾好得多,姐姐嫁給南王,也是一樁好姻緣。臣妾倒是委屈了丞相了,皇上如此說,臣妾無立足之地。”聽到這些話,管雋筠起身侍立,臉上全是惶恐之色。
“朕只是跟你說說閒話,哪裡就說起什麼有沒有立足之地的份上”皇帝笑著擺手:“你要是還跟小時候一樣,見了朕親親熱熱叫朕一聲大哥哥,只怕朕比什麼都高興。只是再也回不去了,想想若是二叔尚在,先帝便不用顧慮沒有外家以為援助。若是那時候昕昀就能獨擋一面,不像張家那樣執掌兵權的話,什麼都不一樣了。”
管雋筠盯著茶杯中氤氳的茶霧,這話要是給皇后姐妹任何一人聽了去,恐怕自己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尤其是張薇那個脾氣,豈是眼睛裡揉得進沙子的?
“朕知道你的心思,朕也不想你為難。以後這樣子朕跟你說話的時候,不會有了。”皇帝意有所指:“筠兒,朕只是叮囑你一件事。萬事小心,千萬等到朕回來。”
這話跟諸葛宸那天說的話如出一轍,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才說出來的。管雋筠不自覺起身:“臣妾謝皇上。”
“好端端的謝朕做什麼?”皇帝看著她,淡淡笑道。
“謝皇上一份體恤關愛之心。”管雋筠福了一福:“恭祝皇上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萬歲?”皇帝挑起一側眉頭:“這話你是第一次說,朕聽著很舒服。也罷了,你府裡事兒多,一路上小心。”
“是,臣妾告退。”
張蓮從太監口中得知皇帝再次把管雋筠召到御書房的訊息,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每次只要是管雋筠入宮。皇帝一定會把她召到御書房,然後會說很久的話,緊接著就會有最上等的貢物送到丞相府。
如果是換了別人,張蓮不敢保證皇帝跟那個人沒有什麼糾葛,只是對於管雋筠,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敢有這個保證,說是皇帝跟她清清白白。或者最多皇帝對她有些許言語上的冒犯,至於別的,絕不會有。
“啟稟娘娘,長公主前來給娘娘請安。”香兒撩起一側珠簾,張蓮斜倚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嗯,請她進來。”這時候過來,除非是因為知道午後的事情,多少都是要來這兒獻媚。這件事聽妹妹提過,也不知道這姐妹之間究竟是結下了什麼樣的仇恨,居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只是管岫筠不知道,要是管雋筠有絲毫不妥,只怕第一個不會放過她的就是皇帝。沒有皇帝的容忍,南王對她又是可有可無,只怕真的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因為諸葛宸對於管雋筠的信任已經超越了任何東西,有人告訴諸葛宸,皇帝跟管雋筠之間有什麼,最後不都是付諸於一笑。
真的不明白,就是自己所有的莫名自信來自何處都不知道,只是聽憑自己心裡的那一點直覺告訴自己,皇帝跟她之間一直都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