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身邊這個人的存在,只怕連這個南王妃都保不住了。若是保不住自己的話,那麼她的丞相夫人就是岌岌可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是孿生的姐妹,就該跟兩人同命。
“方才瞧你在爹孃靈位前那般虔誠,許的什麼願?”吳纖雪低聲跟管雋筠打趣道:“說給嫂嫂聽聽。”
“不過是跟嫂嫂許的一樣的心願,咱們都是做了人家媳婦的。還能有什麼別的心思?”管雋筠微微漲紅了臉:“只要是一家大小平平安安,就比什麼都好。咱們家富貴已極,難道還跟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似地,巴望著出人頭地?”
“這話極是,不過是合家大小平平安安就行。”吳纖雪深以為然:“別人看著我們這樣的人家,千般萬般的好,只是不知道這些好處得來全無意趣。反不如那些小門小戶來的安穩平和。”
管岫筠帶著丫鬟從後面過來,恰好聽到這話。嗤了一聲:“只怕真要嫂嫂去過那樣小門小戶的日子,嫂嫂也過不慣。嫂嫂什麼人家的,那是母后的內侄女。尊貴非常的大家小姐,焉是別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吳纖雪看了她一眼,沒說下去。管雋筠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不論是富貴已極的高門貴第,還是小門小戶的貧寒人家,人人盼著平安的心思都一樣的。”
“喲,這話是對我說的?”管岫筠挑起一側眉頭:“我還當做我這做姐姐的,實在是卑微得可以,都入不了丞相夫人的眼了。”
管雋筠微微一笑,仙兒急急從後頭過來:“小姐,丞相命人送了信兒來,請小姐即刻回去,有要緊事兒要跟小姐商量。”
“什麼事這麼急,都不叫人安生會兒?”吳纖雪望著仙兒:“去看看傳話的人是誰,怎麼這樣子,就容不得在家多呆一會兒?”
“嫂嫂,我還是去瞧瞧。這年下事多也是難免,何況他們爺倆在家我還真不放心。嫂嫂不知道,我還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寵著慣著孩子的,只怕比我這個做娘還要依著他順著他。”不著痕跡看了眼管岫筠,轉臉朝仙兒笑道:“看看外頭馬車是不是預備好了,過會兒就走。”
“是。”仙兒退出去,管雋筠轉身看著吳纖雪:“嫂嫂,等到年下無事我就回來。答應嫂嫂的事兒,一定辦到就是了。”
“你可別為了哄著我高興,這會兒走了。到了年下,又是不得脫身,到時候我可不依你。”吳纖雪攜著她的手往外走,管岫筠一人站在垂花拱門處,漫天的雪花亂舞。雖然身上這件大氅不論在什麼地方都十分顯眼,只是此時映入眼簾的除了吳纖雪那件大紅猩猩氈斗篷以外,居然只有管雋筠的影子。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不知人事的小丫頭,如今想要從她這兒找到什麼錯處很難,尤其是知道那個原本屬於自己的男人,對她百般依從時時難離,要是兩人換個個子,只怕那個人會對自己更好。
“小姐。”仙兒在管雋筠身邊低低笑著:“奴婢還當做去的不是時候,不論是早了還是晚了,都怕到不了裉節上。”
“剛好。”管雋筠望著車窗外飛揚的雪花:“她的臉很難看。”手指攪動著窗帷下低垂的流蘇:“我想,今兒她該做的都做了。以後該是個什麼結果,自有公論。”
仙兒把暖和的手爐遞給她:“奴婢想著那天跟小姐說的話,很有些擔心。倘或宮裡的貴妃真要是跟大小姐一樣的心思,只怕前次的事兒又出來了。”
“真要來了,躲也躲不掉。”盯著手爐上精緻的紋飾良久:“我只想丞相跟稚兒沒事,女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要把他們都牽涉進來。這件事除了我跟你,就連綺媗都不要說。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也不用顧念什麼骨肉親情了。她自她,我自我。”
“奴婢只盼著總也沒有那天,小姐走到如今多不容易。大小姐沒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帶著那麼些人攪和在裡頭,丞相護著小姐才多久,就遇到大小姐回來。又是鬧了個天翻地覆,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難道小姐過得好了,這些人心裡就不痛快了?”仙兒給她倒了盞熱熱的紅棗茶:“奴婢看著小姐自打早間出來,只是吃了兩粒梅子。這兒還有點心,要不先吃點?”
“只是有點渴。”接過紅棗茶一飲而盡:“回去以後什麼都別說,年下誰也不想為這些事兒鬧心。”
“是。”仙兒點頭答應著:“小姐,丞相那邊會不會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提他便不會提。”管雋筠微閉著眼:“彷彿你跟榮立之間,有些事大家心裡都清楚得很,就是不願拿出來說。只是這層窗戶紙糊著,誰都累得慌。我不想瞞著他,可是叫我說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