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太后臉上那種尷尬至極的神情,從來都是人人依著皇太后順著皇太后,這一次就是皇太后自己給自己惹了個**煩,還要拿著這丫頭莫可奈何。最後想要宛轉過去,還是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不過此時皇帝也不好繼續開口說下去,等下她再頂自己一次,那就真是沒人給她說情了。
“那就這樣子好了,丞相去把這些情由說個清楚,了了一樁心事。你到昭陽宮去,皇后許久不見你也是常常念著你。”話音剛落,正好對上管雋筠微微抬起的眼簾,皇帝心底咯噔了一下。已經說過這一生跟她都不會私下相見,只是此時當面相見還是按捺不住,那種少年時就會消磨掉的情衷“是,臣妾遵旨。”管雋筠扭過頭看向諸葛宸,嘴角微微一抿。
諸葛宸作勢瞪了她一眼,真是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還不自知。不過對她也是毫無辦法,本來虎著臉的神情,一下卻又柔和下來,輕輕搖頭叫她不要擔心。
皇太后老眼昏花看不見什麼,皇帝卻看到兩人神情間的親密,心底滿不是滋味。這是沒法分割開的神情,好像自己跟後宮中任何一個妃嬪都得不來這樣的神情。
諸葛宸走在冷宮的甬路上,在此之間根本不知道金碧輝煌的皇宮中還有這樣一個去處。至少冷宮不陌生,只是不知道皇帝會對不受寵甚至犯罪的妃嬪會做怎樣的安置。還好在他身邊永遠都不會發生這樣的故事,他的女人始終都只有她一個。好像剛才在長信宮中,已經是要豁出去了,那女人出了任何事情都不會留下她一個人受委屈。
皇太后不辨真假,就要她來做她最不願做的事情,放任在任何人身上都說不過去,何況是她?
“啟稟丞相,到了。”負責帶路的黃門太監拿著鑰匙開啟了厚重的大門,蛛網纏繞在雕樑畫棟間。以前說不定是哪位受寵妃嬪的住所,隨著歲月的剝蝕已經成為了後宮中所有人都不願提及的隱痛,這是一個會吞噬掉所有人憧憬的所在,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擺脫掉命運的束縛。
“嗯。”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諸葛宸揮舞掉面前的幾縷蛛網,跟隨太監慢慢往裡走。
“是誰?”尖利的聲音從一扇半掩的木門中傳出,緊接著一個人影緩緩出現。諸葛宸看著不算陌生的身影,最後一次見她應該是她出閣的時候,上次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君臣之分,沒有任何私人的交情在裡面了。
“你來了?眼睛好了嗎?怎麼,皇上讓你來接我回去?”管岫筠看到他,有一絲欣喜若狂:“我知道你會來接我走的,我們是夫妻不是麼?”
諸葛宸扭頭的時候,黃門太監已經退到了外面。孤寂的冷宮中只有他們兩人,管岫筠已經是過來拽住他的衣袖,不讓他有任何退縮的意思:“你到底還是來了,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不理我的。那天管昕昀來說了好些話,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大不該的事情一樣,難道我們之間還不知道對方的心思?他是局外人,我們不是的。”
“我也是局外人,相對於你來說。”諸葛宸一把甩開她的手:“還要騙你自己到什麼時候?”
“我騙自己什麼?我們是夫妻。”管岫筠看著他的臉:“你到了軍中,我一直在相府中等你回來。就算是你一輩子都看不見了也不要緊,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看得見,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足夠了。”
“諸葛宸受不起你這份深情。”諸葛宸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管岫筠頓時皺起了眉頭:“你不要這樣子說話,我不要看到你跟那丫頭一樣的神情。你跟她是皇上錯許的婚姻,皇上不想她遠嫁南中。就拆散了我們,讓你娶了她是為了讓她留在京城。難道你還以為這就是什麼天作之合嗎?”
“是麼?”諸葛宸撣撣衣襬:“這件事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掖著什麼話了,我跟她確實是你說的那樣子,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妻,這就足夠了。我認定這一生要跟我一起走下去的人也是她,不會再有第二個。當然這個人更加不會是你”
“為什麼你要自己騙自己?她對你是不會有真心的,她始終是皇帝的女人。”管岫筠瘋了一樣,頭髮披散著:“為什麼你跟管昕昀一樣都受了她的矇蔽,都認定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她不好又與你什麼相干?縱然是千萬般不好,我也只有她一個。”諸葛宸泛起一絲冷笑:“她不會做出為了達到一己之私,縱火害人的事情。也不會去謀害自己的親手足,而這些你全做了。不要再打著什麼我跟你之間曾經有過什麼割捨不掉的情意,我想這也是你給自己蒙上的一塊遮羞布吧。你總說我跟你少年相識,我只想問問是誰當初做了哪些李代桃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