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省得招搖的無人不知,明兒那些御史們又是一道又一道的摺子寫上來,看得人心煩。”皇帝擺擺手,轉身進去換了便服。
諸葛宸坐在外書房的書案後面,提著筆在硯池中點了點。眼睛看不見周圍很久,好像已經適應了漫無白晝的黑暗,除了有時候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需要人扶持以外,甚至連寫字都不成問題。
昨晚做了個夢,夢中是可以看到。看到了那個女人,她抱著孩子坐在很遙遠的地方。只是不論自己說什麼她都聽不見,兩人之間彷彿隔著千山萬水。目前身邊這個口風很緊,居然有幾次還在試探自己是否知道她變成了她,每逢這種時候總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不這樣怎麼叫人暗地查訪?
皇帝已經回京,榮立來回報說,皇帝這幾日都在查閱不在朝中的時候,京中所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有下文了,這些都不用人操心。唯一費腦子的事情:管岫筠是怎麼把她弄出了相府甚至是京城,若是沒有內應是做不到這一點的。相府中沒有人敢於靠近她,而且這些人對她都是恭敬敬畏,雖說素日持家甚嚴,卻從不與人為難。這些人怕她卻也服她,除非是很親近的人。
親近的人?諸葛宸思索很久都沒有過最後的決斷,兩人身邊所用的人都是極其信任的。不過那天榮立回說仙兒知道夫人出事,自責不已,說是幾日不到小姐身邊,怎麼就出了這些事。而何熙那邊,沒聽說過什麼。綺媗也是她自幼的丫頭,不會不知道。
只是有一點是自己所忽略的,唯一跟南中有牽連的人就是綺媗。女人說過,管岫筠當年陪嫁的丫鬟裡面,綺娟跟綺媗是親姐妹。難道是管岫筠利用了這一點,脅迫綺媗幫她?若真是這樣子,那麼她就必然在南中。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由遠而近的聲響是陌生的,諸葛宸豎起耳朵仔細辨別著。這腳步中帶著從容不迫,更有著君臨天下的氣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會有這樣的腳步聲,皇帝到底還是來了。
“微臣諸葛宸接駕來遲,皇上恕罪。”腳步聲在門口停住,諸葛宸已經摸索著在正中跪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狠狠驚訝了一下,不是人人都說諸葛宸雙目失明。是怎麼知道自己到這兒來了,難道這個失明是裝出來的?
“此乃私室,丞相不必行此大禮。”皇帝擺擺手:“平身吧。”
“謝皇上。”諸葛宸摸索到常用的那支手杖,緩緩起身。
皇帝對上他的眼睛,先時明察秋毫的眼睛毫無神采。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沒有任何反應。
諸葛宸笑起來:“皇上不必試探微臣,微臣已經久不能視物了。”
“那你怎麼知道朕來了?”皇帝看他一臉輕鬆的神情:“豈非奇事?”
“自從微臣失明以後,聽力反倒是比從前好多了。皇上腳步中依舊是九五之尊的氣勢,普天之下除了我主,還有誰人有此氣魄?”諸葛宸從容答道。
“既是在丞相書房,也不必拘禮。汪灝,扶丞相坐下。”皇帝在諸葛宸常坐的椅子上坐下,環顧著一塵不染的四周。硯池裡居然還有滿滿的墨汁,面前放著飽吸墨汁的筆和一張攤開的薛濤箋:“丞相預備寫什麼?”
“只是閒暇無事,吟成一律卻不知如何下筆,故而作罷。”諸葛宸很平靜地笑笑,皇帝擺手命汪灝退了出去。諸葛宸聽到後退的腳步聲,意識到整個書房只剩下君臣二人:“皇上得勝班師,微臣未能給皇上賀喜,請皇上恕罪。”
“此次朕在軍中,京城多虧丞相坐鎮,朕還沒想到如何酬謝丞相,何況丞相身患眼疾,如何談到怪罪。”皇帝看他還是平時那樣子,心裡還有件事:“夫人小產,如今可好些了?朕回宮之後,聽皇后如此說,頗有些放心不下的意味,只是皇后自己也是有妊在身,不能親臨看顧。”
“區區小事,豈敢勞動皇上皇后垂問。”諸葛宸想起以前說的話,皇帝總是把她掛在心頭,比任何事情都記得清楚。如果皇帝此時見了那個女人,恐怕當場指證也有可能,決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詭計已經敗露:“微臣夫婦實不敢當。”
“這話說得有些牽強了。”皇帝笑起來:“怎麼不見稚兒?”
“稚兒淘氣得很,這些日子微臣夫婦身體不好,便將他送到臣妹家中了。”諸葛宸笑答道:“還好不認家,要不也是不得消停。”
皇帝始終覺得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尤其是諸葛宸這種淡然懶散的神情,似乎是想說什麼,不過是顧慮重重不好說而已:“朕回京之時,叮囑管昕昀需要在邊疆多待些時候,西羌之心不死,終要多多預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