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天仙陪葬,包括梅府上下的蒼蠅蟑螂老鼠。白瓷愣是呆了半晌愣是無法將那個下旨的人跟記憶中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聯絡到一起。
梅仁愛失蹤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便毫髮無損地回來了,只是眼圈烏黑,不像是被人圍毆過,倒有幾分像是宿醉未醒。
白瓷早知道聽雨軒跟吹風閣間的貓膩,何況無暇公子在武林上素有俠名,料定他不會有事,吩咐廚房好好料理梅仁愛的十八美人,便回房睡覺去了。而尚書府似乎也早已習慣了梅仁愛的夜不歸宿,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瓷不由感嘆,同樣是人,同樣是失蹤,家人的反應差別咋就那麼大捏?
梅仁愛回來的時候,白瓷剛好正在品嚐廚房燉了一夜的蛇羹。
一旁伺候的丫鬟見梅仁愛灰頭土臉地回來,料定他還沒吃早飯,便好心為他盛了碗蛇羹。梅仁愛大約真的是餓極了,看也沒看,端起蛇羹就吃。待到將整整一碗蛇羹喝掉大半,吐出一截截蛇骨,他才終於隱約明白了真相。
“你的十八美人味道不錯吧?”白瓷一邊美滋滋地品嚐著蛇羹,一邊翹著二郎腿,奸笑著為將死的駱駝背上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可憐的梅仁愛同學原本因為宿醉微微有些迷茫的眼神剎那間一片清明,然後,他便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嗖”的一聲躥出了屋去。
衝出去抱著柱子狂嘔了半晌,梅仁愛才終於跌跌撞撞地衝入屋內,用冤魂指證兇手的表情惡狠狠地瞪著白瓷,咬牙切齒道:“你你你竟敢吃了我的十八美人!”
“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整個梅府都吃了。你自己不也吃了?十八條大肥蛇,好大一鍋蛇羹。”白瓷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顧自美美地喝著蛇羹,嘴角噙著笑,“哦,對了,你們梅府廚子的手藝還真不錯。梅公子,你要不要再來一碗?”
白瓷這句話一說出口,本來好不容易止住吐的梅仁愛同學又立刻如懷了孕的小媳婦般捂著嘴衝出了門去。
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狂嘔之後,只聽天地間響起兩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茹——天——仙——”
“我跟你勢不兩立!”
其音慘烈,慘絕人寰,震得過路的鴻雁差點一個不留神跌將下來。
然而,屋內的白瓷卻依舊是一臉無所謂的閒散表情。只見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將碗裡最後一口蛇羹喝盡,便若無其事地拍拍屁股起身,對身旁那個蒼白纖瘦的小男孩道:“小鬼,我們回宮。”
白瓷回到宮中的時候正是午飯時分,老太太得知外孫女回來了,丟下滿桌美味便來迎接。抓著白瓷的手臂仔細端詳,彷彿生怕外孫女出去一趟便少了塊肉似的。
待到她好說歹說從老太太的魔爪中脫出,卻猛然發現一直緊跟在她身邊的小鬼已不見了蹤影。
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小鬼的出現對於孤立無援的白瓷來說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盞明燈,行將溺死之人眼前出現的一根浮木。因為有小鬼的存在,一直惶恐不安的白瓷才終於漸漸安下心來。
一見小鬼失蹤,白瓷只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直漫上心頭,剛剛在這個時間醒來時那股孤立無援的恐懼感又再度襲上了心頭。
“小鬼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衝動之下,她竟一把上前,死死地扣住了太皇太后的手臂,那眼神殺氣騰騰。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輕點,你真想拆了你外祖母這把老骨頭嗎?”可能是茹天仙從小到大沒少做以下犯上的事,老太太見狀竟只是掙開白瓷的手,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那表情分明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哀家不過是讓人帶你表弟去換身衣服。”
“表弟?!”
白瓷僵住。
雖然一開始就對小鬼的身世有過懷疑,但親耳聽太皇太后說出口,她還是忍不住有幾分震驚。
“哀家派人調查了那孩子的身世,那孩子的確是你舅舅的兒子。沒想到當年將周後打入冷宮之時她竟然已懷了身孕,周後生下他後便死了,那個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來也不知他是怎麼過的。”老太太說著說著竟忍不住紅了眼,不住地拿帕子揩著眼角的淚水,“幸好被你發現了,也算是你舅舅在天有靈。”
白瓷的腦海中浮現出初見小鬼時那條鎖在他腿上的粗大鐵鏈,這似乎不像是正常人對待一個孩子該有的方式,總覺得應該另有隱情。
換好衣服的小鬼很快被人帶了過來。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冷宮之時那麼個乞丐一樣的小孩子換上一身親王的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