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無比親切的態度。
而且還據說,想當年他正是憑藉著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追著玄宗皇帝,在他跟前頭嘟囔,“陛下,這筆債你得還呀”、“陛下,這筆債你不能不還呀”,如此反覆以往,便如狗皮膏藥一般,貼上去就撕不下來,這種話少說也得說了有個幾千上萬遍,到最後直嘟囔的玄宗皇帝腦仁兒疼,這才最終狠了狠心認下了這筆債的。
所以可想而知,這種人,他若是跟你板著臉正經說話,那大不了也就是公事公辦罷了,可他要是跟你親近起來看著她的笑臉,李曦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過思來想去,眼下的自己還是光桿司令空衙門,沒什麼可以被他剝削的,所以李曦乾脆就大了膽子,也笑著跟他客氣恭維了幾句,然後兩個人便走進太府寺衙門裡去,到楊崇禮日常署事的公事房坐下了。
剛一落座,等到胥吏奉茶畢推出去,李曦就趕緊起身,一本正經地以知太府寺丞的身份參拜主官。眼見他作揖要拜,楊崇禮唬得差點兒蹦起來,一邊伸手就虛攔著,一邊身子也避開座位,以示不接受李曦的禮,口中還嚷嚷道:“拜不得,拜不得,你這一拜,回頭肯定張嘴要錢拜不得,拜不得呀,快免禮,快免禮”
李曦聽了哭笑不得。
“老大人,下官初初上任,自然是要參拜上官的,您不受禮,這個可是為難下官了。”
楊崇禮卻是繼續連連的擺手,“免了,免了,你李子日麼,我是知道的,做得好詩,做得好買賣,說起來跟我老頭子倒是臭味相投的很,前些日子,老朽悄悄地到你店裡盤了一圈,回來後還跟陛下提過一嘴,眼看我垂垂老矣,大約過不了多久就要致仕了,到時候,還得你來做這太府寺卿老朽才得放心,至少你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你看,老朽對你可是不差,你可別剛一來就給老朽出難題”
聽了這話,即便李曦再怎麼哭笑不得,也是拜不下去了。
在刑部和戶部的時候,因為那邊沒有熟人,他雖是正兒八經的拜見了上官的,但到底只是公事公辦的應付公事而已,到了吏部,因為兩位侍郎都是熟識的,所以他擺姿勢要拜,蘇晉和李林甫也都是擺擺手就作罷了。
但是來到這裡,即便不是參拜上官,他還真是誠心誠意的要拜一下的。
當下他收起苦笑,一本正經地道:“楊公,下官知道楊公經營太府寺二十多年,朝野盛讚,楊公此舉自有道理,但是,下官出任江淮轉運副使、督京畿糧道事,非為己身,為長安解糧荒,為社稷求萬世太平爾。因此,下官此拜,乃是為長安百姓的一粥一飯,為大唐國都的萬年安靖而拜,求楊公莫再推辭”
說完了,他認真地看著楊崇禮,目光清澈,態度端謹。
李曦這一番話,說的楊崇禮啞口無言,最終,他磨磨蹭蹭地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臉上卻是一副剜卻心頭肉的模樣,眉毛鬍子都擠到一塊兒去了。
見李曦端端正正地拜了一拜,他嘆了口氣,一副無比懊喪的模樣,感慨道:“完了完了,這下子不給錢都不行了。”
又道:“你也太狠了,拿長安百姓來壓老朽”
李曦聞言笑笑,回身坐下。
漕運一事,牽涉甚大,別的不說,光是各地的倉庫、一路的車船、腳伕、船工等等,開支彌大不說,最關鍵的是,這裡面有著很深的學問,不是說隨隨便便就能辦好的,而關於這些經濟之術,楊崇禮身為當代最著名的經濟學家,自然是李曦想要請教的物件。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關鍵處。
玄宗皇帝雖然委派了李曦以全權,江淮轉運使司衙門也成立了,但是到現在為止,這還只是一個空衙門而已,要想讓這個衙門真正的運作起來,第一要人,第二要錢。
江淮轉運使司衙門隸屬於政事堂,官員們的俸祿自然是掛靠在戶部支派,但是即便如此,又有誰願意好好地長安太平官不做,跑去一個前途未卜的新衙門裡?更別提李曦需要的還是一些技術型懂經濟的官員了,這種官員放到任何時候都是稀缺之極的。
要挖牆腳,最好的自然是衝著戶部和太府寺下刀子。
其中又以被楊崇禮這個經濟大鱷控制和調教了二十多年的太府寺為首
另外,江淮轉運使司新衙門成立,朝廷上自然要撥一些款項以供辦公之用,但那只是日常支用的錢罷了,到了任何時候,要做開拓性的經濟工作,身後沒有強大的經濟後盾都是不行的,而鑑於楊崇禮一毛不拔的特性,李曦覺得,於其事事時時的找玄宗皇帝要錢,還不如抱住楊崇禮的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