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反而倒過來勸自己,她心裡立時便覺得這李曦倒是知趣,當下便借坡下驢,笑著罵道:“這兩個孩子,都是讓我給慣壞了!”
又對李曦道:“既然你拜了老爺做老師,那以後就拿這裡當個家,常過來吃飯,你這個做師兄的,也替我管教管教這兩個不聽話的,唉真是愁死我了!”
說到這裡,他又拉起李曦的手,道:“你們師徒倆說話吧,我去後廚上看看,待會兒留下來吃飯,陪你老師喝幾杯,他可是喜歡你那個新酒,哦,對了,叫劍南燒春!”
說著放下李曦的手,又對周邛道:“我剛才去拜訪,莫言大師傅說了,他剛剛在寺裡掛了單,有些行囊要收拾,身子也乏了,今天就不過來見你了,明天下午來。”
周邛聞言點點頭,擺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周張氏轉身出去了,周邛卻拿起一本字帖放到桌案上,道:“這是我寫給阿滿的字帖,你也一併從這個入手吧,以後每天寫十張大字拿來我看。”
李曦拿過去還沒等開啟看,就聽周邛已經繼續道:“做我的學生,可以允許寫不好,但必須字字用心,否則,我可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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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來劍南 第三十章 春雨
近十幾天來,蜀州的天氣一直都是陰陰沉沉的,便連空氣裡都似乎流動著一層薄薄的霧靄,只在下午時分露一會兒太陽,卻是漫天價火燒雲,一直到三月二十六日,立夏都過了,這才漸漸的落下些雨滴來,到了第二日,就正式演變成了開元二十一年的第一場豪雨。
李曦站在廊子下,看著院中正步雨霧款款而來佳人,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昨天下午在周府習字時聽到的那首詩——
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離亂李花香。
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
要說起來,自己那詩才是借來偷來的,人家這才華才是真的,倒真不愧是進士出身,只不過,這好端端的,刺史大人怎麼語帶愁腸?而且看他吟出這首詩時那滿臉的落寞,似乎並非作偽,可是眼下有了柳博老爺子襄助,他在這蜀州一地已經正式站穩了腳跟了呀!
三十五歲就官居三品刺史,家中妻子貌美如花,膝下兒女雖刁蠻卻也不失可愛,岳父張九齡老大人在朝中也是一路上坡,據柳博老爺子說,他甚至有拜相的可能這等福祿無雙的好日子,他還有什麼可發愁的?
咦,對了,想起這個,李曦就不由得想起這幾天過去練字聽課時的所見了。
周府雖然乃是官造,格局制式都並不大,但畢竟是一州刺史的關停居所,說起來也並不小,而且歷任刺史都是些有學問有修養的人,一茬一茬的修繕之下,這刺史府內部也極是講究,與之相對應的,周府的下人也頗不少,只是檔次似乎低了點兒。
別的不說,就李曦所見之中,他府裡竟是連一個看得過眼的丫鬟都沒有。
想到這裡,又突然想到那日柳博老爺子的壽宴上三叔似乎提過一嘴,說是那周張氏似乎是個極妒的女子李曦頓時就覺得自己似乎悟到了一點什麼,當下他也不管那裴楊氏楊花花已經走到廊前,正自笑著抬頭看過來,便只是徑自轉身,直接扭頭順著廊子就往東邊的小跨院而去,竟是把人家給丟在了廊子前的雨地裡。
楊花花見狀不由得愣在當地,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這一路過來雖然坐了馬車,可畢竟這府裡到那府裡的,終歸是少不了走路,因此雖然腳下蹬了雨屐,卻還是不知不覺間就叫雨水給濺溼了羅襪繡鞋,便連那鵝黃色宮樣羅裙的下襬,也給濺得一片深一片淺,誰知已經到了面前,這招呼人過來的卻給來了一個扭頭不見!
阿錦見狀也是面帶詫異,當即就想出聲喊住李曦,裴楊氏回過神來卻是衝她擺了擺手制止了她,然後,雖然咫尺之遙,兩個人卻也並不邁上臺階,只是靜靜地站在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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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李逸風正式投效之後,李曦就把前堂旁邊的一座小跨院留給他,本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李曦對於李逸風老爺子倒是完全放權,所有府中的事務,小至僕役差役,大到賬務錙銖,甚至於人情來往等等,都盡數委託給他。
那李逸風倒也盡力,雖說李曦邀請他住進這個小院給他推辭了,仍是帶著自己的兒媳住在外面新買的一處小院裡,不過白日卻是早早的就過來料理事務,一應裡裡外外,不過幾日的功夫,便井井有條起來。
此時李曦過去,他正在盤算著李肱送來的對於裴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