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的聲音低到極處:“她不過是要親眼見我不好過罷了。”
這個她,自然指著太后。
事到如今,岑殷不得不承認曜靈的話是有道理的,可是有些事,她尚不知道。
“靈兒你還記得,上回去杭州路上,那夥要殺我的黑衣人麼?”岑殷知道,這話不說不行了,“他們其實不是要殺我,不過借殺我做個幌子,其實目標是你。”
他一直不說實話,就是怕曜靈驚憂,且一向有自己在她身邊,也不必她操這個心。
可如今不行了,他即將遠離,若再不說實情,只怕曜靈無心提妨,反要著了暗手。
曜靈蹙緊黛眉,眼神驟然變得鋒銳冷冽。
“那黑衣人也不是來自太后,卻是皇帝的人。”岑殷話一出口,便見曜靈身子一震。
“皇上?皇上為什麼要殺我?”曜靈吃驚不小,太后要自己死只因恨透了爹爹,可皇上?他又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為皇上不知道遺詔之事,有心替母出力?”曜靈喃喃自語,自己也不敢相信。皇上與太后,哪有這般情深?
果然岑殷搖頭冷笑:“怎麼會?皇上就是知道了這道遺詔,才想透過殺你,除掉太后。黑衣人打扮皆與太后嫡系一般,出事後再滅口,只說他們是太后的人,太后再有本事,只怕也只得乖乖受治!”
好狠心的皇帝!好陰毒的兒子!
曜靈呆了半晌,不得不承認,是太后自己一手調教出了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因此靈兒你在這裡,太后倒罷了,卻要小心防著皇帝,他的狠毒比太后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岑殷心想,因此我才讓守備留下,有他在再加上這裡的人馬,我才放心。
不料曜靈驚異只維持到岑殷將話說完,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神色,且更比剛才鎮定得多了:“這樣才好!”
這下輪到岑殷吃驚了。
“母子相爭,我才能得益。”曜靈眼底閃過精光湛湛,這句話一出口,不止岑殷,連劉守備都大覺敬佩。
小女子果真不簡單。
尹家女兒不是不會心計謀慮,只是不喜而已。
“且我宮裡還有個同心之人,莊貴妃。她蟄伏在皇上身邊多日,只為替家人復仇。莊上許多人馬,我城裡亦有不少相識好友,還有,”曜靈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朵春花來,明媚動人,豔麗無雙:“二爺可別忘了,我可是福運社的舵主,還有不知多少的福運社下眾可供我調遣呢!”
岑殷笑了,他的心直到現在才真正平定下來,不為曜靈有些孩子氣的話語,只為她臉上真心實意的笑容。
她是個有見識有擔當的人,雖是女子,卻遠強過世間許多無用的庸男。岑殷知道,自己是操心過度了,其實應該相信她,她自出生便過了一關又一關,可謂在磨難中長大成人,太后以為自己是在刁難,其實卻也是培養。
不過苦,是自然少不了的。
可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不是麼?!
第二百十六章 送別
“說起福運社來,”岑殷突然想起一事,眼光一閃,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來:“今兒我進了宮才想起,大頭領的字跡我只說看著眼熟,你們猜怎的?原來竟與田公公字跡一樣!”
如雷震耳,如石驚天,曜靈如泥胎石雕,怔在了當地。
福運社?田公公?那也就是說。。。
“難不成福運社是皇上暗中運作的?”守備亦吃驚不小。
可細想之下,又都覺得很有道理。
福運社自幾年前倒社之後,再起便是風聲水起,朝廷幾乎聞所未見並無理會,社中勢力壯大得極快,背後財力可想而知,且組織精密條理有序絕非一般等閒可為。
大頭領從不叫外人知道,上下只是單線聯絡,有信見過必燒就是怕人認出字跡。一切社中運作都是暗箱操作,鬼祟得不像個民間組織,為什麼?!
皇上搞出這樣一股勢力來,畢竟又有何用?其實說穿了很簡單,不是為平定藩王,就是為除掉太后,唯這二件是皇帝心頭大刺,除此之外,皇帝可用明面上的兵力很多,還不至於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寧王已用靜王去討伐,那麼剩下的,只有太后了。
太后與皇帝爭權不和已到極處,皇帝為了大權一統,也可算用盡了心力了,這樣也好,這樣。。。
曜靈瞬間想出百千個念頭來,岑殷看她先是縮緊眉頭,可很快,她還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