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震撼,吃驚望著她,好半天,臉部木然的表情,才有了點鬆動。
佟氏一點點恢復思維,神情淡淡的,聽她說下去。
戚氏盯著她的臉,恨不得撕爛了這張清純乾淨的面孔,就是這張臉迷惑丈夫,深深無以自拔。
戚氏唇角漫上一抹淺淡的笑,柔柔地道:“我就說我相公喜歡的絕非平庸的女子,果然,有眼光,你喜歡我相公是嗎?”
佟氏強抑制住手抖,端起茶盅,呷下一口茶,茶水流過乾澀的喉嚨,口中一股淡淡的苦澀,她冷靜下來。
抬起眼眸,坦誠地道:“夫人,民女不知安公子有家室,也不知有夫人您,你若問我喜不喜歡安公子,民女坦言,喜歡。”
戚氏唇角柔和半彎弧線,輕得怕驚動了誰似的聲兒道:“我本想接你進府,收你做妾,可公子他不願,我看你也是個有志氣的人,是想做外宅,與我分庭抗禮?但我告訴你,我安家主母的位置,你永遠都動搖不了。”
佟氏也不躲閃,大膽直視著她,一字一頓道:“夫人請放心,我立意不做妾室,我馬上就搬出安家宅子。”
說吧,起身,戚氏也沒動,唇角始終帶著柔柔的笑。
佟如玉不忘禮數,福了福身,飄然離去。
戚氏唇角浮上一抹極冷的笑。這笑容足以讓人寒到骨子裡。
佟氏出了茶樓,徐媽媽等在門口,看主子一言不發出來,跟在後面,知道里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二人上了小轎子,吩咐轎伕住處,起轎。
佟氏閉目靠在轎椅背上,不說話,徐媽媽感覺到主子情緒的波動。
徐媽媽預感到什麼,看主子臉色難看,不敢吱聲,許久,佟氏說了句,“回去收拾東西,搬回大雜院。”
徐媽媽也沒多問,主子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佟氏回來直接奔臥房,包了幾件衣物,房間後置辦的東西也不帶走,又去掩門,爬上床,捧出床裡的錢匣子,開了鎖,裡面是安仲卿給的五百兩銀票,未動,除去這段花銷,還有五六兩散碎銀子。
佟氏猶豫下,暗想,自己若是清高之人,必定把銀子留下,不帶走一片雲,可既然他給了她,她就有權自由支配,她穿過來這一年,多少對銀錢有點概念,二十兩銀子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有了這些銀子她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足夠她活二十年,儉省不奢侈的話。但現在這種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日子,怕只夠過一年。
這樣一算,她不在猶豫,就把銀票揣在懷裡,碎銀子用繡帕包了,塞在包裹裡。
吳家的聽見丫鬟說佟夫人收拾東西,忙趕過來,想攔著,道:“夫人這是要去那裡?等我家公子來了在走,這樣走了,公子怪罪下來,奴婢吃罪不起。”
佟氏道:“就說是我執意如此,與你等下人無關。”
吳家的看她態度堅決,忙命一個小廝回府報信,自己走去下處,找侍候的小丫頭問方才自己出門去生了什麼變故,一個小廝說昨兒府裡來人送信,頭晌,佟夫人出去一趟,回來就要搬走。
吳家的猜到□不離十,安夫人來了,佟氏只有三條路可走,一是進安府做小,二是做安公子外宅,三是離開。
她本以為既然夫人已應承下來,佟氏會選嫁入安家,想她富貴人家姨娘打回原形,過窮苦日子,一定是熬不住,可不承想她卻選擇離開,心裡贊她竟有這般志氣。
佟氏簡單收拾一下,就和徐媽媽提著包袱一前一後出了房門,下人們站在院子裡,巴巴地看著佟氏離開,竟有點捨不得,雖相處不過月餘,但佟氏待下人和氣,從不無故打罵,跟著這樣的主子,是做下人的福分。
出了院門,佟氏回頭,戀戀看一眼身後闔上的高大垂花門,眼前浮現出安仲卿的影子,心一陣揪痛,一咬牙,掉頭毅然走了。
僱了轎子,直接抬到菜市場後小衚衕裡的大雜院。一進大門,正好三嬸子從屋裡出來,看見二人,忙喜笑顏開迎上來,道:“我以為不回來了,不租屋子了,正犯愁一月期限將到了,還要找新住戶。”
佟氏道:“回孃家和嫂子作伴,住了一陣子,是我疏忽忙忘了告訴三嬸子了,若方便這屋子我繼續租下去。”
三嬸子喜得忙道:“方便,方便,夫人租多久都中。”
徐媽媽摸出鑰匙,開了門鎖,一股涼涼的空氣撲面而來,深秋,外面冷了,屋裡沒燒火,冰涼冰涼的。
放下東西,徐媽媽趕緊生起火,一會功夫,屋裡炕頭就溫熱了。
這裡雖然條件簡陋,但住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