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書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本應該幫助宋司令發出一些利於政府和**的發言的,可是他每每想到那些報紙上登出來的南京慘狀: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樣子,再想到那個拋棄了十萬士兵和南京幾十萬老百姓逃回重慶的唐建饒還在吃大餐的樣子,孫書璈就不願意妥協。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在去德國的輪船上,許一白問他那句話:你覺得現在的這個政府和軍隊會將這個國家建設成你想要的那個樣子嗎?
越是看到南京的慘狀,再想到現在的重慶幾乎複製了南京和平城紙醉金迷的上層社會,南京和平城百姓的哭聲,他們聽不見,派對的樂聲是否悅耳才是他們考慮的。
孫書璈才越是不甘心。
可是如今連累到了孩子和蔣鳳瓔,孫書璈才覺得愧疚,心裡也十分矛盾,已經在想是不是應該為了他們就服了軟?
可是蔣鳳瓔也不願意,她說:“如果你在如今這種情況下,為了我和孩子們就做出那樣的許諾,我不會高興的,畢竟事情沒有成為嚴重到上升為政治問題,如今只還是小範圍的家族問題。姨母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孫書璈知道她說的在理,宋司令還沒有對他下死命令,而以他身為宋太太外甥的這個身份,本也沒有理由覺得宋司令,現在這樣拒絕已經是十分不識抬舉了。
只是就算宋太太這次幫了忙,那以後呢?難道次次都要宋太太來幫他嗎?
孫書璈忽然對蔣鳳瓔說:“我們,去南港吧?”
“南港?”
孫書璈道:“不錯,那裡現在還處於洋人的控制範圍內,日本人不會將戰火燒到那裡的,除非他們也要對洋人開戰!”
蔣鳳瓔點了點頭,“好,去南港。”
等到宋太太再一次來訓斥孫書璈的時候,孫書璈就跟宋太太低聲的說了自己的想法,宋太太聽說他寧可去南港也不願意幫助他的親姨夫,她也生氣了,更是讓人看緊了孫書璈。
不過她放開了蔣鳳瓔和孩子們,晚上蔣鳳瓔抱著孩子回到了自己家裡。
緊接著,韓清露去銀行給一個賬戶連著轉了三天十塊錢。
到第三天的時候,紀亞夫出現了。
蔣鳳瓔走進自己之前租的電臺工作室的時候,紀亞夫已經在屋裡坐了一段時間了,蔣鳳瓔本來還想重新購置裝置和招人籌建起鶯聲電臺的,如今要搬到南港去的話,這裡也就不用投入了。
蔣鳳瓔見到屋裡坐了人,剛想喊人,紀亞夫這時摘下了戴上頭上的舊氈帽,露出他那張熟悉的面容,那對深深的酒窩掛在他的臉上,他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們多年未見,時光在他們身上都有了流淌過的痕跡。
紀亞夫的臉上多了一道很深的傷疤,想必那裡受過很重的傷的。
蔣鳳瓔也更加成熟美麗了,作為全國最有名氣的女明星,她的舉動總是那麼的受人矚目。
紀亞夫是多麼感謝她的有名氣,這樣他不管在哪裡都能買到她的報紙,想她的時候買張電影票進電影院裡就能看到她,甚至是買盒火柴都能看到她巧笑倩兮的模樣。
蔣鳳瓔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純鈞哥,之前受的傷,不要緊了嗎?”
紀亞夫道:“都好了。還沒有向你和孫兄弟道個謝,當年多虧他救治我及時,這才撿了一條命。”
蔣鳳瓔道:“我們是朋友,還提什麼謝?”
她從包裡拿出當年紀亞夫留給她的那根狗牙項鍊,遞給他:“當年你落下了的,我一直帶在身邊的。”
紀亞夫看到那根狗牙,對她說:“那是我送給你的,你想讓我幫你的時候,拿著它來找我,或者你讓別人拿著它來找我,我見了它就知道你需要我,我就會來的。”
蔣鳳瓔才知道這根狗牙的重要性,說:“這麼重要的東西,那我可得收好了。”又說:“不過,我今天確實想拜託你幫我和宗瑛一個忙。”
紀亞夫道:“是什麼?”
蔣鳳瓔道:“想請你殺個人。”
“是誰?”
“一個叫做唐建饒的人。”
紀亞夫一聽這個人的名字,恨恨道:“這個人我早晚會殺了他!”
蔣鳳瓔又跟他商量了殺唐建饒的時間和她能提供的一些幫助等等,倆人談妥了之後,紀亞夫也起身準備離開了。
他戴上舊氈帽正要走,忽然回頭又問她:“他對你怎麼樣?”
蔣鳳瓔對他露出微笑:“宗瑛對我很好。”
紀亞夫說:“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