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一下車有些愣了,這才幾天就大變樣了,茅屋外頭紮了籬笆圍成了個小院,籬笆下面的稻田裡青綠的秧苗已經竄了半尺高,菜畦上一顆顆嫩黃的小白菜,蘿蔔苗,小蔥蒜苗,排的整整齊齊的,院子裡的茅屋跟棚子也重新整修過,棚子下頭還掛著幾張兔子皮跟獾子皮。
陸安推開籬笆門,就聽見咯咯咯嘎嘎嘎的聲音,棚子旁邊搭了個雞窩,裡頭養了兩隻色彩斑斕的山雞,雞窩一邊兒是鴨籠子,扣著十來只鴨崽子,這日子過得,陸安瞅著都有些眼熱。
杜若正在喂那兩隻山雞,本來杜若想把山雞宰著吃了,誰知後來又捉了一隻母的,放到籠子裡,先頭那隻公的倒老實了,兩隻雞相處和諧,沒兩天,那隻母的下了一窩蛋,杜若倒有些不捨得宰它們了,而且現在也不缺肉吃,索性就當成下蛋雞養著。
反正也好養,下頭水塘裡撈些水草或是苔蘚丟都能吃的異常歡快,杜若剛把手裡的水草丟進雞窩,陸安就來了。
陸安躬身:“二奶奶安好。”
杜若拍了拍手:“大管家客氣了,大管家今兒怎麼這樣閒,莫非大爺又要來上墳。”
陸安咳嗽了一聲:“二奶奶說笑了,這清明節過去了,哪裡還有上墳的。”
杜若:“這麼說不是大爺來上墳嘍,那大管家來此是?”
陸安:“不瞞二奶奶,府裡近日事忙,人手有些湊不上,老奴來是帶啞婆回府的。”
杜若不禁看了眼那邊兒菜地裡澆水的啞婆,雖說相處的日子不長,可啞婆卻是自己穿過來第一個見到的人,而且杜若一直以為以後她會跟啞婆相依為命了,不想才一個月的光景兒,啞婆就得走了。
從心裡說杜若是不希望啞婆走的,可她卻知道對於啞婆來說,回陸府或許比在這裡強的多,自己喜歡過這樣歸園田居的日子,啞婆不一定願意,且,啞婆是陸府的家奴,去留也並非自己能說了算的。
她這個二奶奶就是個擺設,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不過陸安說什麼人手不夠,杜若一個字都不信,就瞧那天來上墳的排場,也知道陸府是個大宅門,下人怎麼也得上百,啞婆一個粗使的婆子,能做的什麼,少了她一個就不湊手了,當自己傻啊,會信這樣荒唐的藉口。
不過這陸安倒是厚道人,大約是顧及自己的面子,不好直接說要把人帶走,才尋了個託詞,自己應該領情。
想到此點點頭:“既然府里人手不夠,啞婆就跟大管家回去吧。”
陸安叫小廝喊了啞婆回來,說了帶她回府的事兒,啞婆先是一愣繼而擔心的看向杜若,杜若笑道:“啞婆,府里人手不夠,你回去也能幫幫忙,我這兒你不用擔心,稻子跟菜都種上了,還有這些雞鴨,以後什麼都不用愁了,回頭等府裡忙過去,騰出身子再回來也一樣。”其實杜若心知肚明,啞婆這一走只怕以後就見不著了。
大管家在旁邊聽著都有些心酸,這位二奶奶在府裡這些年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不想這一說倒說的人心裡怪酸的。
大管家:“二奶奶放心,以後二喜會按月送東西過來,斷不會忘了。”
杜若:“那就多謝大管家照應了。”
啞婆收拾了東西跟著陸安下山了,杜若站在院子裡望著馬車沒了影兒,也沒進屋,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杜若才忙著收拾用油布把鴨籠子雞窩蓋上,就著還有些亮兒把晌午剩下的筍片粥熱了熱吃了,草草洗漱便進屋躺下了。
竹榻她是沒研究出來,只能把在下面多墊了幾層稻草,鋪蓋也是二喜新買回來的,比之前舒服了許多,但想著啞婆杜若仍是睡不著,啞婆能跟著自己上這兒來,就說明在府裡不受待見,怎麼就忽然想起啞婆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把啞婆弄走是想擠兌自己。
杜若想起剛穿過來的情形,這個二奶奶莫非在陸府得罪過什麼人,才如此趕盡殺絕,杜若很清楚,若不是換了自己這個芯子,把這位二奶奶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估摸早活不成了。
想這些做什麼,反正自己也不回陸府,就算有人看自己不順眼,想趕盡殺絕,能想出的陰招兒也就是把啞婆弄回去罷了,以為自己一個人就活不下去嗎,她偏要過得比誰都滋潤。
想到此,閉上眼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轉天雨仍未停,杜若便在屋裡做針線,她的針線水平雖跟啞婆沒法比,但也算突飛猛進,日常簡單的衣裳都能縫補,只是鞋子還不會做,想起啞婆臨走交給自己的針線笸籮,或許裡頭有鞋樣子,自己比著學學,沒準就能做出來。
想著放下手裡的針線,翻出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