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雖不大瞭解打仗的事,但對於古人的死腦筋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尤其這些權貴不管是遼人還是送人,都是極好面子的,若不是逼急了,絕不會幹出掠奪女眷這等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來,更何況此人看起來與自己以往見過的那些遼人皆不同,舉手投足間有幾分儒雅書卷之氣,他手上的那捲書杜若曾見過是宋人大儒所著,甚至他身上的衣袍打扮也是宋人衣冠,若說為了掩人耳目卻有些牽強了。
畢竟他這樣遼人的樣子,穿宋人的衣冠反而更加招眼,倒不如穿著遼人服飾的好,畢竟兩國接壤,即便不和睦也不能妨礙兩國百姓來往,尤其商人,商人逐利,不會管什麼宋國遼國,哪有銀子賺便往哪兒鑽,因此遼國的商人出現在大宋也並非什麼稀罕事,加之兩國交戰,邊境那些遼人為了生計拖家帶口往宋國逃難的大有人在,大宋也並不會驅逐,因此街市上多有遼人走動,也早已見怪不怪,反倒像此人這般硬做宋人打扮的少之又少。
若非掩人耳目,便是此人極崇尚宋國文化,杜若猜側應是後者,若是後者或許自己可以想個法子,想到此開口道:“閣下如此行徑卻非君子之風?”
男人看了杜若半晌開口道:“在下耶律隆聿。”
耶律隆聿,杜若暗驚,即便她不關心國家大事,對於這位耶律隆聿的大名也是聽過的,這位是遼國鼎鼎大名的賢王,是如今這位新繼位遼國國君的親叔叔,聽說極受遼國老國君寵愛,曾想傳位於他,可這位卻並醉心山水,無心皇位,才成全了自己的侄子的皇位,他自己因極受遼國百姓愛戴,獲封賢王。
聽說這位賢王頗知民生疾苦,故此賢名遠播,也難怪會喬裝成藥商去紫花村購買白芨草了。
這句自報家門,不禁彰顯其磊落也讓杜若領教了這位賢王的機變能力,他並不正面回答自己的質問,而直接報了家門,就是告訴杜若,他是遼人,而遼人自來便是宋人眼裡的蠻夷,哪怕是貴族也如此,既然是蠻夷自然跟君子搭不上邊了,自己用君子之風質問他豈非可笑,一句話便把自己的質問化於無形,足見此人智慧超群。
而這樣的人卻來綁架自己,實在有些奇怪。
杜若正想著,卻聽耶律隆聿又開口道:“此次在下冒然請夫人去遼地做客,實乃情非得已,還望夫人見諒。”
杜若心道說的真好聽,請自己去遼地做客,見過誰家是這麼請人做客的,想到此哼了一聲道:“貴國這請人做客的禮節可真讓人大開眼界。”
那耶律隆聿臉色微滯,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夫人請放心,只需夫人在遼地暫住數日,待事情了結,在下必親自護送夫人回將軍山。”
到了這會兒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杜若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下來,覺得有些疲累,往後靠了靠,手擱在自己鼓囊囊的肚子上摸了摸道:“宋遼也並非第一次交戰,他什麼樣兒,想必你們比我還要清楚,把我一個婦人請到你們遼地做客,只怕是白費功夫。”
耶律隆聿:“的確如夫人所說,威武將軍的赫赫虎威我們遼人的確曾領教多次,只是夫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將軍對夫人之深情已成佳話人人皆知,便在下遠在遼國也有耳聞。”
杜若見他說的如此直白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傳言如何能當真,即便是真,閣下以為在國家百姓跟妻兒之間,他會棄國之大義而取小家不成。”
耶律隆聿一愣卻道:“夫人誤會了,我們遼國只想停戰和談。”
杜若哼了一聲:“貴國莫非忘了,這戰事可是你們先挑起來的。”杜若的話很是明白,戰事你們先挑了起來,這會兒一看打不過就想停戰和談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耶律隆聿臉色微暗,半晌方道:“在下也曾力阻皇上出兵,只是皇上當時被奸臣所誘執意而行,方釀成如今無法收拾的局勢,事到如今,為了遼國千萬百姓,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請夫人見諒。”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請自己見諒,態度謙卑,語氣無奈,足見他對此種行徑極為不齒,無論是否迫於無奈,終究是他綁架了自己,杜若實在拿不出什麼好臉色了,她本來就是小心眼的人,不懂什麼寬宏大量,況且自己完全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那個池魚,還大著個肚子,真要是一屍兩命,找誰哭去。
正心裡惱火,忽聽咕嘟之聲響起,是小几之上的水滾了,那個紫衣丫頭,芊芊玉手執壺泡茶,頓時茶香滿溢,沁人心脾,倒消去了些許惱火。
紫衣丫頭素手執了几上的汝窯茶盞恭敬的呈送過來,柔聲道:“夫人請用茶。”聲音雖不大卻婉轉好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