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結束前的五分鐘,秦夢綿就已經開始收拾書包,歸心似箭。
儘管如此,他也永遠都比她早,只要秦夢綿一出校門,遠遠地就能看到他扶著腳踏車的高挑身影,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那一日寒冬,北風凌冽,重感冒低燒的秦夢綿一陣頭昏腦漲,懨懨地走出校門。
季彥彬見狀,當即就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脫下羽絨服,把她裹得像個“粽子”一樣之後,就馬上騎著腳踏車,冒著寒風深夜送她去醫院吊點滴。
那一晚冰冷的點滴室,他暖和的掌心,溫柔的擁抱,構成心底難以泯滅的溫暖之所在。
他仍是緊張她的,看著她只著一件單薄的衛衣,他習以為常地摘下了自己的圍巾,緊緊地在她的脖子纏上了好幾圈。
季彥彬又習慣性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她的手掌呼著熱氣,而後再度輕柔地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捂住。
無論何時,他的手心都那麼熱乎,暖到瞬間就可以溫暖她的指尖。
路燈下,柔和的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平添幾分曖昧。
此時別墅的屋頂上,只見那一襲白衣的頎長身影正負手而立,從上至下遠遠俯瞰著那一雙人影,無獨有偶地撞見那一對男女依戀之舉,頓時之間微有所悵。
此時細雨已停,月光皎潔,星辰滿天,正可謂“寒風吹晚月影痴,星光點點作相思”。
他不會忘記,那恍若似曾相識的繾綣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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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正元節,是寧谷鎮異常熱鬧的日子,大街上張燈結綵,擺攤賣藝不絕如縷。
當然,那晚最毋庸風雅的活動,莫過於賞燈猜燈謎了。
柴錦屏自幼喜歡舞文弄墨,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對於此等雅事自然頗有興趣。
於是在得到父親准許之後,當晚柴小姐喬裝打扮,帶著三兩隨從,以一身儒雅書生的裝扮來到了大街之上。
柴錦屏心思聰慧,在旁人還抓耳撓腮之際就已猜出了不少謎題,一路“過關斬將”,直到最後停在了某個龍狀燈籠的前面,久久駐足不前。
迷曰:“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日紛紛亂,只為陰陽數不通。”
包括柴錦屏在內,龍狀燈籠前已圍觀了不少路人,大家紛紛駐足揣度,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突如其來的那個清亮男聲,一語道破玄機——“此為算盤哉。”
柴錦屏微一思量,豁然開朗,對於眼前這個風度翩翩、一語道破的公子也多了幾分敬意。
就這樣,短短几個時辰,柴錦屏和那位才智過人的書生公子一起賞燈猜謎,不亦樂乎,忘乎所以,完全視身後的丫鬟小翠和護衛的他為無形。
恰逢當時突然官轎橫行,柴錦屏光顧與其說話,很快便與之隨從失散。
他和小翠在街上找了多時,好不容易於橋上相會,那公子卻已離開,唯獨柴小姐一人依橋而立,月光下,小姐滿臉嬌羞如佈滿紅霞,情竇初開之狀。
當晚柴錦屏和那位公子依依道別,她就夜不能寐,茶飯不思,猶如相思之症,柴老爺究其原因,柴錦屏也索性如實稟明瞭父親,道出了自己日思夜想,被其才華所傾的思慕之人。
柴老爺對於女兒心思知之甚詳,也是惜才,於是當下就派了人四下打聽那位公子的行蹤。
無獨有偶,偏偏得柴老爺一好友引薦,找得那位公子來柴家府邸做客,那位公子自稱一介落魄書生,劉氏文龍是也。
幾番交談之後,柴老爺也為他才學所欽佩,從此視為座上賓。
這以後,府邸後院變成柴錦屏和劉公子兩人的相會之地。
柴錦屏和劉文龍惺惺相惜,形影不離,一起吟詩作對,暢談詩詞歌賦。
劉公子逗留數月,和柴小姐濃情更甚,好不快活。
直到劉文龍某天突然接到書信,才驚覺科舉考期將近,不日必要動身。
劉公子離去的前一晚,柴錦屏徹夜難眠,披衣來到後院。
兩人心意相通,恰好劉公子也同樣輾轉反側,無以成眠,正在那裡孤獨踱步。
離別在即,兩人此番照面,卻無疑又徒增幾分傷感。
夜幕降臨,劉文龍以秦觀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話別。
劉氏承諾柴錦屏,科舉之後,無論高中與否,必來相見。
柴錦屏感傷而泣,以帕拭淚,並以此貼身的珍愛白色手絹作為信物相送。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