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個一臉雀斑的十五六歲的姑娘正看著古青嘉哭。她頭髮微亂,頭上的銀釵歪斜著,身上穿著最次等料子的紅綢子的束腰長裙,裙裾下的淺藍色繡花鞋若隱若現。
在看地上,另有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被個矮胖的無賴按在地上。他的書生帽掉在一旁,普通布料的書生袍褶皺不堪,好不狼狽。
原本並排擺放的兩個寫字攤子,此刻已被人砸的稀巴爛,毛筆、紙張與硯臺散亂在地。另有兩本書被人扯壞了隨手丟在地上。青陽只看一眼,便大概明白了,這兩本書應該是古青嘉和另一名書生溫書用的。
盧先生教育弟子們要愛惜書籍,青舒也提倡愛惜書籍。因此,受他們影響的青陽自然也是愛書之人。他年齡雖小,板起臉來卻也有那麼一份威儀在,“住手。”
“哪兒來的毛小子敢管老子的事?不想捱揍,趕緊給老子滾。”揪著古青嘉衣領的高瘦男子頭也不回地放話。
聞聲轉過臉的古青嘉看到來人是青陽時,臉上閃過尷尬之色。他急道,“青陽,別過來,小心傷到你。”而後呵斥揪自己衣領的高瘦無賴,“不得無禮,他豈是你能呵斥、侮辱的?”
矮胖的那個盯著圍在青陽左右的人。尤其是看到洪威的佩劍後,他嚇的腿抖,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大,大哥,別,別亂說話。”
“死胖子,是不是又欠揍了。”高瘦的那個一邊罵一邊回頭。在看清古青陽的派頭的當下,他心道壞了,並僵著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抱,抱歉,少爺。我,我就教訓一個不長眼的,那個,不是有意要頂撞少爺的,我……”
丁管事可沒工夫聽他廢話。他上前揪了此人後衣領,並把人直接慣倒在地。矮胖的見了,丟了自己按著的書生撒腿就跑。滿臉雀斑的姑娘不哭了,跑過來扶人,“哥,你沒事吧?”然後抬頭怒瞪丁管事,“不許你打我哥,小心,唔唔……”
高瘦的青年嚇的臉色一白,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對不起,對不起,我,她,我們,我妹妹不會說話,別生氣,這就走,我們這就走。”街頭的潑皮無賴耍橫鬧事也是看人的。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他明白著呢!
兄妹兩個離開的如何狼狽,青陽沒心思去注意。他看著一地的亂,看著撕壞的書,皺了小眉頭。
得了自由的古青嘉尷尬地說道,“讓你看笑話了。這裡亂,快些回去,別讓你姐姐擔心。”說話的時候,他蹲下,與另外一名書生一道兒揀地上的東西。
“前些日子先生說過,輝州第一書院嵩鶴書院有位魯先生,單名一個良字。先生自稱與魯先生交情匪淺。又言,魯先生孤傲,一心撲在做學問上,不問世事,很少舉薦學子科考,更不為學子作保。”說著話,青陽蹲下來。他不看古青嘉愣住的模樣,幫忙揀了撕壞的書,拍了拍書上沾的灰土,“我見嘉哥哥如此用功,心中有了些想法。明日未時三刻,請哥哥呆在此處不要離開。未時盡前,府中小廝找來,送的很可能是好訊息。若沒人來,哥哥不用等了。”說完,他把毀了一半的書放進古青嘉手裡,轉身走了。
古青嘉半天反應不過來,就那麼呆愣地立在那裡。
另一個書生,也就是孫莫。他一臉喜色地推了古青嘉一把,“古兄,古兄,聽到沒有,魯先生,德高望生的魯先生。”
古青嘉回神,卻是嘆了口氣,繼續揀地上的東西。“孫兄,難為你等我至今。今年的秋闈,我怕是不能參加了。別等了,你快些收拾了行囊,早日去錦陽城備考。時間不等人,去的晚了,沒個像樣的落腳處不說,房錢也會比別人花的多。”再有六日,參考報名就截止了。到時候,當地官府將參考秀才的名單送去錦陽城的官府。如此,今年輝州地界參加秋閨的學子名單便定下了。然後過得三兩個月,輝州的秋閨在錦陽城正式開考。
孫莫顧不得一身狼狽,一臉喜色地替他打氣,“古兄,不要灰心。沒聽見嗎?古少爺說要請魯先生幫忙。有了魯先生的舉薦,保人還不好找!”
“孫兄,青陽還只是個孩子。盧先生是何許人物?魯先生是何許人物,他們豈會因一個孩子的請求而做破例之事。”古青嘉有些灰心,收拾好了東西,“我們回吧!今日一文錢沒掙,反倒連累了你。”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碰上這樣的潑皮無賴,我們空有秀才的功名,卻是有理講不出,哎!今日幸虧碰上了古少爺,否則此事難了。”孫莫搖頭嘆息著,與古青嘉結伴回家去。
再說另一邊。古府大隊人馬回了府,第一時間便吃上了錯過的午飯。他們的午飯廚房早就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