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暖記得楊氏,歐陽氏和薛氏都不是姜太夫人選的,也沒手把手的教過兒媳婦。
她把中饋庶務交出去,在玉桃閣過著深居淺出的日子。
“當年陛下遇險時,不是姑姑還沒嫁人,您是不是也不會……”
顧明暖自覺問了一個白痴的問題,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論心狠和絕情,姜太夫人不輸任何人!
可是她為何把唯一的女兒嫁給陸家的啞巴少爺?
外面都說顧家為更得楚帝看中,姜氏才犧牲了女兒的終生幸福。
“陛下貶嫡後為敬妃,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和屈辱。”
顧明暖感到姜氏的慎重,聽得格外認真。
這些往事直到現在依然影響著朝局的變化。
前生她離遠離中樞,也沒誰會把往事內情詳細的講給她聽,所以她只是趙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
今生她發覺局面遠比想得複雜詭異,掌握多一點,將來能幫助父親顧衍迴避危險。
姜氏略帶幾分嘲弄,“陛下再生氣也得封周家嫡女為皇后,要不他在金陵就待不住,世間男人大多說得好聽,真要有危難時,地位越高的男人越是輕易犧牲跟著他的妻子。史書上斑斑血淚的教訓刺目,我怎能忍心讓我的女兒入宮做皇上的出氣筒和抗衡周家的工具?”
“皇上打算封姑姑為妃?”
“皇貴妃!”
姜氏冷笑連連,深深吸了一口氣,“顧氏族長,你姑姑的親爹得到訊息後,在書房裡坐了三日。出門跟我說,這是顧家的機會,是顧氏的榮耀,讓我歡天喜地把女兒送進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
“沒廢后之前,陛下不見得多喜歡嫡後,正因陛下自知對不住她,她的一切在陛下眼裡就是美好的。別人做得再好。再關心他。他也不會把她當回事兒。”
姜氏手中的桃花枝已經光禿禿了,腳下一地花瓣殘片。
多年修身養性,她還是會動怒。
顧明暖握住姜氏微涼的手。肯定的說道:“您是對的。”
有前生的記憶她知道楚帝一生最難忘敬妃……當年逼迫他廢后的周家最後的結局——誅九族,滅滿門,周皇后自盡,太子也死在流放的路上。
他如今重寵寧德妃就是為了噁心抗衡周皇后。
所以趙賢妃從不曾對楚帝抱有任何希望嗎?
她才能最後成功坐在太后的寶座上?
顧明暖眸子閃過佩服。果然狠人都是聰明的!
趙賢妃和姜太夫人不對付,是因為她們都是‘能人高手’吧。
“我十六歲嫁他做續絃。進門後他說嫡子小,不讓我生孩子,我答應了。他寵愛妾室歐陽姨娘,我不在意他冷落我。左右我也不是指他的寵愛過日子。他的寵妾連生兩子,他來跟我說讓姨娘自己養兒子。”
話語裡滿含辛辣的嘲諷,“他以為我想幫他養兒子?就算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為他這句話,為歐陽姨娘這份疼愛兒子的心。對顧徵顧律,我絕不會多說一句。”
顧明暖扶著姜氏,四下看了看,丫鬟和錢嬤嬤已經識趣得躲得遠遠的,“伯祖父肯定後悔了!”
嫡子早亡,楊氏撐不起宗婦之責,兩個庶子才學不錯,天分也好,但終究少了世家子弟的眼界和氣度,他們都是姨娘養大的,天生底氣就不足。
顧老爺子難怪在祠堂痛哭流涕,連稱自己是罪人。
“他後悔有用嗎?”姜氏立刻回到,眸子閃過一絲愉悅,話語轉為平和:
“在顧氏唯一待我好得就是四郎,我進門時他才十二,長得和我夭折的兄弟很像,我便把他當做弟弟照顧,在我二十歲時,不知怎麼得了他的眼兒,他瞥下以前愛得什麼似的歐陽姨娘,天天糾纏我。”
“畢竟我也想要個自己的孩子,你姑姑出生後,我見他疼愛女兒,對他便好上幾分。他浪漫溫柔哄人的花樣多,女子容易心軟,太容易被男人欺騙,不是後來……四郎被逼得離家出走,我怕是真以為他浪子回頭只珍視我一個。”
天色漸漸暗下來,桃樹林中越發陰暗,風吹拂桃莎莎作響。
姜氏身影逐漸模糊,唯有一雙眸子明亮。
顧明暖聽見腳步聲,轉身接過錢嬤嬤遞過來的燈籠,錢嬤嬤暗自示意讓她多照顧姜太夫人。
等到錢嬤嬤退遠,顧明暖手提燈籠照亮,笑盈盈道:“我想您給姑姑選陸家少爺是最正確的決定。”
她不想再聽顧老爺子的事了。
因為她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