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則只答不知,又問何故。
白氏悠悠嘆了一口氣,這才道:“原是那日我同你祖母去鄉間吃酒席,路上碰見個人牙子在路邊賣丫鬟,其中一個丫鬟生了病,瘦骨嶙峋長得一把柴火似的,人迷迷瞪瞪,她那個樣子一看就病了許多天,活得成活不成都不知道,自然沒有人花冤枉錢去買,最後實在賣不出去,人牙子既捨不得貼錢給人吃藥,但留在手裡是等人死也是虧本,於是他一咬牙便將這丫頭的身價降到二十個銅板。
婆母心腸好,覺著那到底是一條人命,便舍了幾個銅板將人買下,帶到了老宅。把鄉里赤腳大夫請來看了看,熬了兩貼藥灌下去,也是那丫頭命大,第二日人就醒了。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祖母知道後很是高興,之後把那丫頭叫到身邊仔細說了不少話,問她幾歲了,小姑娘說十六了,她相貌生的不錯,只那身板瞧著瘦弱,可見從前吃了不少苦頭。隨後那丫頭說自己的生辰,你祖母聽得一驚,萬萬沒想到那丫頭竟是跟你祖父同一天的生日,嘴裡道天大的緣分。”
“老太太后面越想越覺這事情有些什麼說法,同你祖父一天生辰,而剛好你祖父的生祭快到了,最重要的一點是,”白氏話一頓,看著李成則,“那丫頭說她是幼時被拐子拐去的。咱們家有有件事你不知道,你祖父下面原還有個小妹,是五六歲的時候走丟的,據說那時是你祖父領著妹妹出去玩,路上見著人在樹下玩骰子,過去湊熱鬧入了迷,這才把妹妹丟了,這事你祖父自責內疚了一輩子,臨死到頭人都迷糊了還喊著你姑婆的小名。”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串聯起讓才你祖母尤為不簡單,覺得那丫頭同我們李家有淵源,不然怎麼偏生被自己救了,故而,這才要去大覺寺進香,請人唸經做個道場。”
一番話李成則過耳聽過,面露出些感概之色,心裡卻不信什麼淵源巧合,反倒有些懷疑起來。
白氏在一邊又道:“那丫頭在鄉下養了半個月,病好全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你祖母見她溫順乖巧,勤快聽話手裡又有活,不忍丟她在那邊,就想著把人接到家中來,隨便做些什麼都是成的。”
李成則聞言淡淡一笑,“既然祖母喜歡,她身邊也沒個丫鬟伺候,自然隨祖母就好。”
白氏一笑道:“真是這樣娘也不會來找你了,你祖母的意思是,讓那丫頭過來這邊伺候你們。”
這話就有意思了。
李成則不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於是說道:“母親也看見了,這邊院子並不缺丫頭使喚,祖母年紀大了倒是真需要人照看著。”
白氏以為李成則沒懂她話的意思,男人還能把送到嘴邊的往外推?
於是又暗示了一遍:“你這院子丫鬟倒是有幾個,只是都是你太太身邊的,她豈能讓你沾手?”
李成則臉上沒什麼笑了,淡淡的:“母親這是要給我納妾不成?先不說我已經娶了妻自當一心一意待之。二則,既也算是讀了幾本聖賢書,便更應該持身自正才是,母親且歇了這個心思吧,恕兒子不孝。”
白氏急了,連聲說:“並非就是叫你納妾了!只是養在屋裡的一個丫頭,很不需要名分,你祖母救了人一命已經是她天大的造化,那丫頭自己也不強求什麼。你年紀不小了,卻膝下空虛,連個姑娘都無,你心疼顧青瓷年小不忍心叫她吃苦,你祖母都允了,這也是趕巧得了這麼個丫鬟,你只管受用,等有了身子,就是我們李家的福氣。”
李成則嘆。
這就是孫氏今日非要帶上顧青瓷去上香的原因。
他對這做法簡直歎為觀止。
又忍不住嘲諷,這種事若放在一般人家,長輩想往晚輩屋子裡塞人,壓根不會弄這些彎彎繞繞,直接把兒媳婦叫過來吩咐一聲就是。
這就是平等娶媳或者低娶的好處了,當兩家身份地位所差無幾,男方就有絕對的話語權。
再看李家,娶了顧青瓷,在孫氏白氏眼裡,恐怕就跟娶了個活菩薩回來差不多,打不得罵不得。
如今想抱孫子抱瘋了,便要拐彎抹角塞人。
真有趣,這還不叫納妾,白氏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人只是來生孩子的。
李成則心中一片冷冰冰,面上沒露什麼表情。
又再說了一遍:“母親恕孩兒不孝,現而今除了讀書亦不做他想。”
白氏滿臉的不可置信,半晌才回神。
簡直氣心肝疼,越發覺得他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是了是了,自打顧青瓷嫁進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