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御馬監裡去吃飯的人都回來了,領頭的錢有財公公一聽說皇上來了立刻整了整衣帽馬不停蹄地小跑到後院,老遠就聽到趙巍訓人的聲音,再一看跪在地上的熟悉背影,他一拍腦袋,心道:壞了,這樂安怎麼惹到趙公公了,他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
“奴才參見皇上。”異口同聲的請安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衛君庭看著面前五六個戴著同色巧士冠的腦袋,開口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眾人起身,錢有財上前一步問道:“不知道這個奴才如何衝撞了皇上?”
“這個奴才膽大包天,竟敢……”趙巍忿忿,還未說完,一道低沉地聲線打斷了他,“趙巍。”
“奴才在,皇上。”
“你有些聒噪了。”衛君庭隨意掃了他一眼,趙巍噤聲,委委屈屈地退到一邊。
“不過是個誤會罷了,”衛君庭面色沉靜,隨即對樂安說道,“你起身吧。”
“謝皇上。”樂安從地上起來,仍舊低著頭,警報還未完全解除,她半點不敢大意。
“追風是你在喂嗎?”衛君庭往前幾步,走到追風身邊,拍了拍它,追風吃得意猶未盡,不耐煩地搖了搖頭,探著頭一直在樂安身上聞來聞去,沒有聞到黑豆的香味,它張嘴咬住了樂安的袖子,把她往灶房拉。
樂安被它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帽子都歪了,哭笑不得地正了正帽子,她趕緊回答衛君庭的問題。
“回皇上,奴才的更鼓房的人,大紅……不,追風奴才是偶爾過來幫忙喂喂。”
偶爾?衛君庭挑眉,他倒不知追風能對見過幾次面的人這麼黏糊。
“噗通”一聲,錢有財五體投地,“請皇上恕罪,奴才們一直好好餵養您的坐騎,但是它脾氣烈,踢傷了好幾個人,到最後只要一有人靠近它,它就尥蹶子,打響鼻,還不吃東西,奴才們也是偶然發現它不排斥樂安的接近,才讓她幫忙的。追風也的確開始吃草,眼見一天天地長肉了,奴才們才覺得辦好了差事。決不是有心偷懶,求皇上恕罪。”
他一跪,剛剛站起的小太監統統跟著又烏泱泱地跪了一地,樂安站在一邊,猶豫著要不要也一起下跪,這一躊躇的功夫就耽誤了時間,再一跪就顯得突兀了,所幸就站著。衛君庭瞧著新鮮,多瞅了她一眼,樂安感覺到了,頓時如芒在背,後悔自己動作慢了,只能縮著脖子,努力減少存在感。
衛君庭又一掃地上,微眯了眯眼,他抬手道:“恕你們無罪都起來吧,你們把追風養得很好,我很滿意,不僅不罰,還要賞賜,每人賞錢三百文。”
這話一出,御馬監裡每個人都喜氣洋洋,錢有財起身再拜高呼道:“謝皇上。”
“還有你,”衛君庭一指樂安,樂安忙躬身聽著,“你說你是更鼓房的人,那好,從今天起你就調來御馬監,專門餵養追風吧。”
“啊?”樂安一聽,心裡有些亂,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衛君庭打量的目光,衛君庭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太監長得真是不錯,杏眼如一泓清泉,楚楚動人似會說話,鼻子高挺,嘴唇不塗而丹,兩腮微鼓染粉色,膚色白皙如凝脂,此時他眉頭輕鎖,那如遠山般的眉毛便像攏住了一縷煙霧,簡直是我見猶憐。
這樣的好顏色,可惜是個太監,衛君庭不由得替他惋惜,同時又有不解:更鼓房比較辛苦,從那裡調離,這小太監應該高興啊,怎麼反倒愁眉苦臉的?
“啊什麼啊,”錢有財一腳把樂安踢趴在地,“還不快謝皇上。”
樂安摔了個狗啃泥,知道錢有財這是在幫她,她就勢五體投地,行個大禮道:“謝皇上賞,奴才感激不盡。”
“嗯。”衛君庭從鼻子裡出來一個音,趙巍看天色已晚,提醒他道:“皇上,該回去擺膳了。”
衛君庭抬頭看天,夕陽早已隱入天幕,一抹胭脂色的晚霞淡淡地暈染了一方天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
衛君庭將追風的韁繩撿起拿在手裡,摸了摸它的頭,道:“回去,傳膳。”
樂安趕緊上前一步把追風的韁繩從衛君庭手裡接過來,跟著眾人一起低頭道:“恭送皇上。”
衛君庭若有似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朝正源宮走去,趙巍亦步亦趨,緊跟其後,待二人走得遠了,御馬監裡的人才都抬起頭,挺直腰,個個眉開眼笑,圍著樂安給她道喜。
樂安還真不知道這喜從何來,只不過是從打更變成餵馬,由更夫成為馬倌,性質一樣啊。
“那可不一樣,”高偉解釋道,“更鼓房累是眾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