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爍叫來了門外的助理,和他一起扶著喝醉荊濤到了床上,才下樓離開。
也許這個可憐的男人只是想找個人喝酒,所以才叫來了同樣愛而不得的自己?
看著電梯裡跳躍的數字,封爍掏出手機想給池遲打個電話。
想了想,終於又收了回去。
世上的情感有很多很多種表現的方式,原諒我膽小怯懦,在不對的時候,只能遠遠看你,靜靜守你。
唯有名利能保護你,可我要了名和利,就註定要把一些東西放在心裡。
看著荊濤的樣子,他心中的想法更加堅決。
電梯裡的鏡面映著他自己微醺的臉,漸漸模糊,又復清晰。
一如他自己的前路。
……
陳鳳廚在烹飪上的天賦逐漸顯露,他細心又有耐心,本就有一手很好的煲湯、做點心的手藝,在沈大廚的悉心教導之下,做出來的菜帶著自己的鮮明特點。
“嗯,鳳廚蒸出來的蝦真的格外鮮甜。把碎姜挑了就擺盤上桌吧。”
沈大廚吃蝦只剩蝦頭的一點不要,其餘的都是連殼吃下。
那個年輕人笑著點頭,默不作聲地把蝦端到一邊做上桌前最後的處理工作。
沈大廚轉過頭去,湯勺在手裡打了個花,挑了一點料酒到了煎魚的鍋裡。
幾條魚並排擺在大鍋的鍋底,料酒與熱油的觸碰激起了了一陣異香,沖掉了它們肉中的那點腥氣。
陳鳳廚敲了上菜的小鐘,又轉回來給沈大廚打下手,一把菜刀拿在手裡,小心地給一個蘿蔔雕著花。
“穩倒是夠穩了,速度你得快啊,不要怕斷了,斷了有斷了的用法,你這麼慢一天能做幾朵蘿蔔花?”
從他身後路過的一個廚子也隨口指點著她。
被指點的年輕人沒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頓時加快了不少,薄薄的紅色蘿蔔片從她的刀下一點點被轉了出來,慢慢落在了下面的盤子上。
陳鳳廚的神情非常專注,腰板挺的筆直,顯露了太過細瘦的腰身,褐色的短打衣服穿著他身上還是有點空蕩蕩的,也遠好過他逃難時的樣子。
在這幾個月裡,他的身上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只是眼前這些粗心大意的廚子們沒有注意到罷了。
大年初三,林侍郎家裡請了沈大廚到府上去做席面,滿桌的達官貴人等著吃沈大廚做的酒香蒸桂魚,後廚房裡,沈大廚被林侍郎家自有的廚子燙傷了手。
“鳳廚……你替我做。”
手只是被粗粗包裹了一下,沈大廚單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罩衣,搭在了陳鳳廚的肩膀上。
年輕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那件被洗過很多次都不徹底去掉油煙氣的罩衣,又看了看自己的師父。
他的師父臉上帶著笑。
“好,我來。”
他說著,手上一甩,罩衣就利落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年輕人一步步走向灶臺,撥開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
他的目光根本不會為那些人停留,如果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她去關注,那就只有她要做的那道菜。
一隻手,穩穩地拿起了菜刀。
“Cut!”
“立刻準備下一場,上廚替。”
池遲拿過陳方遞過來的溼毛巾擦掉了腦袋上的汗。
現在已經是七月了,場景小,人又多,那燈感覺都要把人的腦袋給烤化了。
“幸好是個光頭,不然現在更熱。”
池遲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擇帶頭套而是剃了光頭,不僅跟那些漢子們看起來毫不違和,更重要的是涼快啊!
陳芳無語地聽著池遲的自我調侃,又讓池遲多喝了幾口水。
穿著和池遲一模一樣的衣服,沈女士從化妝間走了出來,她的頭髮全部都梳到了頭頂上,緊緊地挽成了一個髮髻。
“哎呀,終於等到我上場了。”
她的手和池遲一樣都上了妝,看起來骨節粗大有力。
瞧見池遲看著她的手,她很隨意地抬手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腦門。
“來,看姐姐給你做魚。”
一群廚子們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把拍攝點周圍堵得水洩不通,沈女士拉著池遲走過,他們像摩西途徑的紅海一樣自動讓出了通道。
“行,看歸看,別惹麻煩。”
沈女士對廚子們丟下了這麼一句,所有的拍攝人員都感覺到了全場為之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