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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睜開眼睛,看見池遲的床鋪一如既往的整整齊齊,她徑直起身走了,不光走了,她還想著今天拍完戲就請導演吃個飯,再跟導演提要求,最好能把自己從兩人標間換到自己一個人的大床房。
這一早上的NG不停地砸在她的臉上,終於把她從“宿醉”中給砸清醒了。
不想演替身,那是要拿出當演員的正經本事的。
自己有麼?
不去攀比那些主角,只跟同吃同住的十七歲小女孩兒比,她有一個做演員的基本素養麼?
作為整個劇組裡和池遲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她看得見池遲到底有多麼刻苦和努力,哪怕是跟了大夜場,第二天仍然早起去做健身;無論多晚回到酒店,都要先整理當天的筆記。
和她一樣大的小姑娘不是在追著日番看著韓劇,就是天天蹲在晉江上且悲且喜,她卻自律又簡樸地生活,像是一個機器人。
捫心自問,如果脫離了媽媽的督促,宋玉冰知道自己一定會懈怠和經不住誘惑,就像她從出道到現在遇到的很多人一樣,當演員之前只看到了演藝圈裡多麼的光鮮亮麗,當了演員之後,才知道賺大錢必然是吃大苦,必須熬過一個個看著別人光鮮靚麗而自己悄無聲息的日日夜夜。
人們寧肯願意共同生活在灰暗天空下,也絕不會願意生活在聚光燈外的角落裡,看著別人佔據全部光明。
這就是心裡不平衡,充斥著整個娛樂圈的不平衡,在這樣的不平衡裡,太多自認為懷著夢想的年輕人最終放縱了自我,迷失在了光怪陸離之中。
宋玉冰本來在看不起那些人的,她也以為自己是平衡的,萬萬沒想到,一次加戲就讓她隱藏的全部的卑劣和狹隘都暴露了出來。
面對池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女孩兒表情自然地接過宋玉冰遞過來的礦泉水,一隻手仍然在揉自己的臉。
“早上吃飯了麼?”池遲仰著臉問宋玉冰,“昨天早上你說聞起來很香的麵包店,我路過的時候買了個杏仁麵包。”
今天的陽光極好,照在少女的臉龐上,坦坦蕩蕩,一如既往。
宋玉冰的手抖了一下,眼眶泛了紅又消了。
“一會兒得進冷水,你才該多吃點增加體力。”
她笑得有點不自然,又慢慢自然了起來,對著池遲做了個鬼臉:“你剛剛的眼神嚇死我了。”
池遲晃了晃頭,把礦泉水開啟喝了兩口。
“演的就是壞人,那就得壞呀。”
“哼哼。”宋玉冰蹲下來幫她揉額頭,“你小心到時候走在馬路上有人朝你扔雞蛋。”
她說的扔雞蛋還是個典故,前幾年一些老藝術家們發揮職業精神全心全意地去塑造令人咬牙切齒的人物,結果劇播完了,他們拍拍屁股過自己的小日子,觀眾們受不了了。演員出戏了觀眾沒出戲,導致可憐的老太太走在菜市場裡還被人砸了雞蛋,另一位更慘,十幾二十年後一提到“衣冠禽獸”“家暴狂魔”他的劇照都會被人拎出來掛牆頭。
池遲嘿嘿一笑,真的能被那麼多人肯定演技,也是很爽的事情。
導演一邊搖頭晃腦聽著手機裡的京戲,一邊看兩個年輕人蹲在大太陽底下說話。看著池遲還對著那個替身笑得傻兮兮的,他的心裡覺得有點不得勁。
這麼好的苗子當個龍套也就算了,天天跟不入流的替身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宋玉冰被副導演叫走去講戲,導演招招手把池遲叫了過去。
“說過演戲得放開一點,越是玩得開的越是玩得好的,你是怎麼回事?”今天小姑娘的鬆弛度不比往常,她的神情有點繃得太緊。
小姑娘沒忍住又揉了幾下臉。
“大概是昨天落枕了。”她的語氣特別乖。
導演:“……”
池遲自己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如以往,第一遍的時候尤其緊繃,後面只是一次次調整漸漸好了一點而已。
如果換一個人跟這個女孩兒搭戲,哪怕能夠稍微給她一點正常的感情反饋而不是要求她控制著全部的節奏和氣場,這個導演相信,憑藉池遲的悟性,她很快就會恢復到正常的水平。
“獨角戲很累是吧?”導演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跟這樣的爛劇組就是這樣的,好演技一點用都沒有,好演員撐不起爛片,爛演員要是運氣好進了好的劇組,倒是能裝個演技派。”
好的戲都是要帶出來的,兩個人演戲要互相帶,一群人搭戲,一群人烘托著戲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