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她會恐懼麼?
不會。
在沉默中磨出來的孤劍,是她,也是申九。
猛然拉扯摺疊的腰帶,硬質的布料相互拍打發出了聲響。
這個聲響提醒了那個姓郭的漢子,這一場戲,並沒有結束。
鞭子打來的時候,那腰帶在申九的手裡一拉一抬,剛好夾住了鞭子的力道,鞭子靈活,布制的腰帶也有別的武器沒有的韌性,這韌性糾纏著鞭子,讓對方的武器受制於人,掙脫不得。
糾纏中,摺疊在一起的腰帶隨著女人的手臂一擰,趁勢套住了長鞭,在對方還沒來得及抽出鞭子的時候,申九一個箭步竄到了對手的面前,以鞭子為支點,仗著對方自己拉扯著鞭子的力道飛起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胸口上。
那人鞭子脫手,自己也踉蹌了幾步倒在地上。
終於符合了一開始的武術動作設計。
申九不會給他再反擊的機會,不顧左肩的痛楚,她一腳踏在對方胸口,在對方奮力起身地時候雙臂一夾一抽,將對方的脖子一擰。
最後一個,是個赤手空拳的老者。
“你已經受傷了,你不怕麼。”
這句臺詞,是劉姓老人自己給自己加上的,他真的想問,這個小姑娘在面對鞭子的時候,就沒害怕麼?
“怕?誰先想到怕,誰就要輸了。”
申九被人稱為天下第一刺客,不是因為她的劍最快,她的殺人手法百出,而是因為她有別人未有之勇。
“好。”
老人沒有揉身上攻,反而擺出了一個起手式,好像這不再是一場刺殺,而是武者和武者之間真正的較量。
……
大通關,一次就拍完了主要流程。
導演喊了Cut之後,除了心急如焚的陳方,別人都沒反應過來。
黑色衣服上滲出的血漬已經洇染了一片,摘到面具的池遲臉上蒼白,流著冷汗,臉頰上有著異樣的潮紅,剛剛酣暢淋漓的打鬥讓她雙眼異常明亮…
那是痛楚和狂熱的混合,她的精神和身體似乎已經分離。
陳方喊著劇組裡的醫生,加上反應過來的金思順,把人直接送上了車,回酒店。
杜安擺擺手,不讓工作人員攔著他們,他的眼睛一瞬不錯地看著監視器,臉上是真切的笑容。
天還沒黑,竇寶佳就趕到了劇組所在地。
她沒來看池遲,先去找了杜安,半個小時之後氣急敗壞地衝進了池遲的房間裡。
“他是故意的!那個死老頭他絕對是故意的!”
池遲的傷口已經上好了藥,穿著睡裙的她現在整個肩膀都被紗布包裹了起來。肩膀上的傷能養好,只要花點錢,連疤痕也不會留下。
擺在所有人面前最重要的問題已經不是那點皮外傷,而是池遲的心理問題。
“你是不是傻?杜安那個瘋老頭兒發瘋你怎麼不跟我說?”
竇寶佳罵的不是池遲,是陳方。
陳方低著頭沒說話,臉上自責又愧疚。
池遲在日常生活中只是沉默孤僻了一點,陳方還以為她一向是這個性格,杜安一直笑眯眯的,也迷惑了陳方沒有去多想。
再加上,陳方是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圈子裡還真有這種為了演戲能豁出命去的存在。
她這下一次碰到了兩個。
一個放任自己徹底入戲的池遲。
一個逼著演員入戲的杜安。
什麼沉默孤僻,其實就是池遲入戲太深,在杜安有意無意地打磨和孤立之下,女孩兒漸漸成了他想要的性格,他抓著池遲和申九的角色契合點,逼著池遲放大那種契合,放棄自我成為申九那個角色。
這種引誘,大概從池遲試鏡的時候就開始了,到了今天,終於打造出了一個能忍著傷痛完成大通關的“申九”。
可是池遲自己呢,那個本來愛吃愛笑,偶爾會話嘮的小女孩兒呢?
還能找得回來麼?
池遲半睜著眼看著竇寶佳罵著陳方,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面前站著的這兩個人,讓她覺得有點陌生。
她知道她們在為她著急,卻又好像不理解她們為什麼著急,這種爭吵只讓她覺得煩悶。
至於自己,她現在覺得好像很痛,又好像該做點什麼……去跑步,去練武,去看劇本?
她的劍呢?她是誰?
光從窗子上照進來,雪白的牆壁上映著樹葉的影子。
看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