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他如晴空般透亮的靛青色眼眸裡透出幾分冰冷來:
“他現在已經陷入了沉睡,而你曾是你們之中最強的存在,這個要求對你來說並不難做到吧?”
諾拉微皺了下眉,然後嘆了口氣道:
“阿斯蘭特,別開玩笑了。我無法辦到你的要求。”
他已經對勞倫斯動手了,五親王中已經缺少了一位,所以諾拉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對塞繆爾動手了。而且他也知道阿斯蘭特的這個要求多半不是必須的,畢竟這麼多年來他也沒去和塞繆爾拼個你死我活。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覺得不值得。作為第一紀元奇蹟般倖存下來的遺族,阿斯蘭特應該懂得珍惜生命。
“這就是你的誠意?”
銀灰色捲髮的海妖輕笑,笑聲悅耳動聽,很容易讓人迷失其中。
“你想見一見莉迪西婭嗎?她在墓園沉睡。”
諾拉伸出手,銀灰色的荊棘在虛空中蔓延生長,它的枝丫靠近諾拉,枝頭很快長出了一朵色彩鮮豔的玫瑰,諾拉摘下枝頭的玫瑰,然後低頭注視著它,後裔那張與他容貌相近的臉上浮現了淺淡無力的微笑:
“當我們共同的理想實現時,她會醒來。所有人都會醒來。”
玫瑰在他指尖碎裂,銀灰色的荊棘也化為煙塵散去。
“如果你不開啟那場戰爭,她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漫長的深眠。”
雖然態度略顯排斥,但阿斯蘭特卻沒有再撥弄手中的琴了,他略有些消沉的問道:
“你對於第三支點的計劃是什麼?先提前說明,我只能盡力。”
阿斯蘭特確實很不想幫助諾拉,雖然同為第一紀元的遺族,但說到底血族怎麼樣與他無關,更何況他是如此厭惡塞繆爾。他確實還算喜歡現在的人間,與此同時,他內心極為排斥這種拿莉迪西婭當籌碼的行為舉動。所以,他為什麼要幫他去幹這麼一件異想天開的事?
莉迪西婭已經沉睡了,不知何時才會醒來。她也許很快回醒,也許很久都不會醒。漫長的歲月與之為伴,她對於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的態度和想法?這都無從得知了,他不會相信諾拉的一面之詞。
…………
在確定將阿斯蘭特拉入夥後,諾拉開始簡單的敘述自己的想法:
“裁決天使永居天國,除開第三紀元那次意外,只有一種情況下他才會降臨人間。”
“當天國的神之使者因不潔而開始逃入人間時,他會降臨人間,行使冷酷的父神所賜予的權柄。”
“亞摩斯的經歷給予了我啟發。裁決天使無法觸及,但人間教會的神降術是可以觸及到普通天使的。我需要一位預定的後裔讓某一位神之使者染上不潔。”
諾拉微笑,緋色的眼眸亮起了一瞬:
“在裁決天使降臨之前抵達我們為其準備的‘庇護’法陣上就好。”
阿斯蘭特靜靜的聽著,然後適時的發出自己的疑問:
“所以呢?你要怎麼破壞第三支點?即使降臨人間,你能殺死被父神授予裁決權柄的伽米爾嗎?”
“除神之外,沒人能勝過他。”
諾拉笑了笑,銀灰色的荊棘在空中蔓延,一朵朵玫瑰在荊棘的枝頭綻放。諾拉撫摸玫瑰堅硬的刺,然後接著解釋道:
“但天使是信仰物種。父神偏愛的單質構造,純淨又可笑。他們是強大又脆弱的矛盾物種,也是造物中的殘次品。”
同為父神造物,諾拉對於天使的單質構造在瞭解不過,畢竟他曾經也是這個構造。
純淨的天使沾染不得半點雜質,所以他們永遠飛在空中,不與大地相接觸。因為當他們雙腳踏上大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大地的氣息所汙染了。他們面板表面的聖光能夠將那些雜質燃燒殆盡,但如果‘汙染’的雜質太多了,多到蓋過了光會怎麼樣?
答案是——墮天。
“他們為信仰而生,就註定也會為信仰而死。”
開放得妖冶的玫瑰落入諾拉掌心,然後化為緋色的光點一點點消亡,他注視著手中正消亡的玫瑰,繼續道:
“染黑的羽翼被神視為背叛。如果他信仰尚存時墮了天,你猜他會怎麼做?”
阿斯蘭特沉默了片刻後,看向諾拉的神色很有幾分深意:
“你確實很敢想,而且所想也確實很令人信服。”
有時候阿斯蘭特不得不承認,諾拉的膽量確實能夠使他比常人想到得更多。
“我猜,他會行使自己最後的職責——裁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