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向這位大人行禮?”
——沈煦,字北陽。與賀蘭達兩人交情默契,私下來不像一般人那樣稱呼彼此的字,而是互稱小字。
賀蘭達果然善於揣摩人心,一個照面就先看出沈御醫對著那位疑似太后,神情有異。來不及多想,先打斷了他再說。
賀蘭達的聲音清清爽爽,屋子裡的人只覺得悅耳。看他側著身子,面上含笑。卻只有正對著他的沈御醫才能看到,他眼中的嚴厲提醒之意。
沈御醫在突然發現宋錦繡後的幾分驚喜恍惚甚至對南滄海一股沒來由的敵意,被這目光一盯,就好像兜頭一捧冰涼水,頓時洩了氣,清醒過來。
他垂了目光。上前向南滄海行禮道:“學生太醫院沈煦,見過伯爺。”
南滄海不太認識這是哪位,聽是太醫,大概知道了宋錦繡怎麼認識的他。他掃了這人一眼,並不回話。
轉身,向著宋錦繡笑道:“挑好了沒有,我們回去?”方才門口的事情有點離奇,南滄海對此感覺並不好,寧願停了下面的行程,先把宋錦繡送回宮中去。
宋錦繡也聽懂了這“回去”的意思,頓時帶出幾分裝可憐的神色來——這就回去了麼?不想回去呀!
她東盼西顧,想找點事情繼續留在外面。一眼看見正被賀蘭達往角落裡拉扯的沈御醫,驚喜地叫:“我聽見他叫你少爺了,這是你家店鋪?帶我們進去轉一轉,可好?”還扭過頭去,故意不去看南滄海。
南滄海搖頭失笑,心說醬菜店裡面一堆醬菜缸子,有什麼好看的,真難為她想出這麼個藉口拖延。又有點憐惜,錦繡這是在院子裡關得狠了。突然想起前日她說的某事,試探的問:“我們去惠遠齋吃素菜怎麼樣?”
宋錦繡立刻回了頭。點頭如啄米。好呀好呀!就拽著自家老孃的袖擺晃啊晃,求她同意。去哪裡都好,不回去就是大好!
南滄海輕嘆,柔聲道:“今天不太方便。下次。下次出來,我們去惠遠齋好不好?”
宋錦繡這才知道是在哄自己。怒了:“我就想看他們家鋪子。”惡狠狠看向沈御醫:“你家鋪子能不能讓我看?”
賀蘭達的手一鬆。沈御醫面色卻有點複雜。遙遙恭敬一禮:“怎敢不從夫人,這邊請。”
宋錦繡去參觀醬菜缸了。南滄海扶著自家姑媽走在後面。眼睛不眨的盯著宋錦繡一舉一動。心裡有些擔憂。
這擔憂並不是毫無來由的。沒過多久,外面輕風一樣捲進個人來。行走輕巧,一臉警惕之色。南滄海頓時肅了面孔。就聽得那人附耳道:
“伯爺,對面那家糖炒栗子的,方才著了火。幸虧弟兄們發現的及時。”
那家糖炒栗子就在這店鋪的對面,如果著火,那真是很輕易就能燒過來。這兩家店鋪都位於衚衕口,如果不是宋錦繡今天耍賴,方才出事了後立刻離開,只怕馬車正好經過那裡——這算的很巧啊!
南滄海嘴角冷笑一閃而過。心中想這個行事風格在兩個懷疑人選之間終於選定了一個。
既然是他,摧枯拉朽就是了。
南滄海甩出個牌子來:“令兵馬司整兵,恭迎太后回宮。”
那人接過牌子,躬身退下,知道這是大張旗鼓派人接駕的意思了。
宋錦繡在不遠處聽到這話,並未回頭。可是似乎一瞬間,那背影便從一個普通青年婦人,帶上了某種不可侵犯的凜然貴氣。
盔甲鮮亮的一支兵馬,不久便趕到了。宋錦繡在一片低身行禮的人群中,昂首走上車駕。
天家所到之處,萬民跪迎,口中祝頌,一個人,何德何能,才可安然享受這般榮華?
更可嘆,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來說,這榮華,偏偏不是她最想得到的東西。
世間事,豈能盡如人意?
車行經過鬧市酒樓。隱約聽得誰人在唱歌:
年年越溪女,
相憶採芙蓉。
年年越溪女,
相憶採芙蓉
第78章 在刑部這個地方
當天晚上,賀蘭達家中的後院裡,沈御醫和賀蘭達兩個人對著壺酒,一邊淺酌一邊聊天。
“聽說沒有?”賀蘭達說:“劉太監方才下了詔獄。”
沈御醫一驚:“這麼說下午的事情竟然是他做的?為什麼,他一個太監圖的是什麼?”
賀蘭達對此倒不意外,冷笑道:“他是不得不如此啊。坐以待斃或者奮起一搏,這兩個,總得選擇一個。”
沈御醫“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