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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過年蘇時父母回來的時候把外公的老房子裝修了一下,所以這次暑假,蘇時想回到自己家住,孫樂天很順其自然的跟著住了進去,兩個人在一間大房子裡倒也樂得自在。
把東西都安置好,回孫樂天家陪大舅說了會話,蘇時就跟孫樂天回家一起收拾房間了。
屋子空置了半年,到處都落了灰塵。蘇時接了一大盆的水,穿了一件背心,一件籃球服的短褲,開始賣力的擦玻璃。孫樂天拿著綁好的笤帚掃了一遍屋頂的灰塵。
太陽*辣的曬著,因為前後的窗戶全都開啟,穿堂風使得屋子到也涼爽。蘇時擦完了玻璃,伸手摸了摸額頭的汗滴,剛要去洗抹布,身旁已經伸過來一隻手。蘇時抬頭看見孫樂天的笑臉,他的臉上還沾著剛剛掃屋頂落下的灰塵。
蘇時的手頓了一下,他突然覺得,如果他能跟孫樂天這樣一直走下去,在一座城市讀大學,畢業了找工作,有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房子,下班了一起吃飯,週末了一起打掃衛生,大概,他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吧?
可是,他卻清楚,這隻能是想想而已。
孫樂天將抹布洗完想要遞給蘇時,卻發現蘇時倚著窗臺竟然發起了呆。他想要叫他,卻看見他的眼底有一些從未見過的情緒,那種濃濃的失落讓他覺得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在蘇時面前晃了晃,蘇時回過神,朝他笑了笑,回身繼續擦玻璃。
孫樂天站在他的身後,許久,才開口,“蘇時,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像現在這樣,是像戀人那樣,真正的在一起。”
蘇時擦玻璃的手頓住,卻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真的覺得那樣可能麼?”
“我查過很多書,其實同性/戀根本沒什麼,只不過是喜歡跟自己同性別的人而已,只是因為跟大多數人走上了不一樣的路,所以才會被人所不理解。而對我來說,如果喜歡的那個人是你的話,走哪條路,路再難走,也無所謂了。”孫樂天走到蘇時身後,認真地開口。
蘇時將額頭抵在玻璃上,回道,“你還有幾天就過生日了吧?”
孫樂天點頭,又有些不理解蘇時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這個。
“過完生日你就滿十八週歲了,那個時候你就是一個真正的成年人了,你應該清楚,有些事不僅僅是自己怎麼想那麼簡單。我們,不僅僅是我們自己,我們還有家人。”蘇時輕輕地舒了口氣。轉回頭看著孫樂天,“孫樂天我可以跟你保證,在你喜歡上別人選擇跟別人在一起之前,我再也不會跟任何人在一起不管是男是女,我會陪在你身邊,會跟你耗下去。但是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像戀人那樣跟你在一起,那樣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我口口聲聲叫大哥的你的爸爸。你可以說我虛偽,但,我真的沒有辦法。”
孫樂天垂下頭看蘇時的眼睛,他發現那裡有太多太多的情緒,他突然醒悟過來,蘇時一直跟從前一樣,永遠想的比他多,擔憂的比他多。其實他不應該要求的更多了,只要他不選擇退縮,蘇時就會一直在他身邊,哪怕,他們永遠只能像現在這樣,但是最起碼,他還在。
話題在這裡就此打住,後來很久以後,孫樂天都再也沒提過這個問題。
那天他們兩個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整個房子收拾的乾乾淨淨,蘇時把在外面曬的蓬鬆的被子抱了回來,撲在他那屋的炕上。兩個人倒在上面,胡亂地就睡了一個午覺。
後來的幾天,孫樂天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蘇時高中這幾年因為住校條件有限再加上學習任務緊,很少再有時間看課外書,字更是好多年不練。現在終於得了時間。
蘇時的房間是按當時鎮上很流行的方式打了一整面的炕,蘇時每天起床後就在窗邊看書或者練字,孫樂天就在另一邊拿著新買的手機打遊戲。經常玩一會就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蘇時發呆。
時隔這麼多年,回到老家的時候,蘇時好像又變成了當年的那個小孩子,每天悶在房間裡看書或者寫字,而孫樂天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才能變得格外的安靜。
孫樂天有時候會跑到蘇時身邊看著他練字,因為好幾年沒練,蘇時覺得格外的手生,但是在孫樂天看來,他的字還是那麼好看。怪不得當年太爺爺那麼喜歡蘇時,因為他是真的繼承了太爺爺的習慣和所有的愛好。
後來孫樂天從蘇時練字的一堆紙裡面翻出了一張,說要留作紀念,那是蘇時那段時間最常寫的一首詞裡面的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之後就到了孫樂天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