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釋抽出腰下佩劍“魚腸”砍下,削得尖利的頂端雖應聲而斷,猶有一股抗力回彈到腕上。
奇木,的確是奇木。
“元帥,這”
“這便是那兩個本土漢子所說的奇木,他們進山就是為偷伐此木。”早該想到的。能使生性懦弱的越國平民不惜犯險也要進山竊取的物什,必有蹊蹺所在。彼時他竟未將絲毫注意力放在這處上,如此疏失,不可原諒。
“鳴金收軍,弓箭手斷後!”
“元帥,越軍退了。”
左丘無儔倚石假寐,一對紫色魅曈隱在密長睫毛之下,聞言挑唇:“意料之中。”
“咱們不該趁此直追麼?”
“山下有對方六萬人馬。如今我軍有器可執的僅有兩萬,且遠不如他們使慣的朴刀好用,你以為咱們的兒郎真是鐵做的不成?”
“還是堅守此峰?”
“去清點一下,此戰搶回敵方多少器械。”
在屬下應速離之後,左丘無儔倏指撫上釗柄,“下面,該勞動你我的筋骨了。”
能讓軍神拿來勞動筋骨的,唯戰鬥而已。
是夜,一騎千人精兵,闖入了越營帳。為首之人,形傾江海駭浪,劍灑霹靂,怔怔難動,亦有幾分不解:元帥何以容其脫逃?
他們不解,是因未知。他們的主帥,適才因猝迎對方突擊,以掌格鞘,雖憑藉豐沛內力得成,但肉掌與烏金所制的鋼猛劍鞘相抗,虎口已然開裂。
他心裡明白,也明白左丘無儔必定已知:這場白刃相接的單打獨鬥,勝負已分。
三十五、平分秋色乃雙雄(下)
越軍攻頂之戰捲土重來。這一次,不再吝惜箭翎,飛矢勁鏃擦過幽闃天際,密麻麻注向峰項雲國守軍。
山上。
“元帥,對方的火矢將我軍四圍的草人盡給燃起了,已有幾百兵士受了火傷!”喬樂來報。
“將滾木、樹枝潑以酒或油,連上那些起火草人,還饋給山下。”來而不往非禮也,左丘無儔對嵇釋又多了三分欣賞。若換了另外任何一人,受他昨夜那場襲擊,鬥志必受重挫,他曾屢試不爽。而那越國世子反斗志彌堅,世人拿他與自己並論,其來有自。
“是!”喬樂去傳達主帥之命。
登時,火光洶湧,順山滾滾而下,將黎明之前的黑暗夜空映若白晝。
攻至半絡的越軍士遭遇火栽,陣型頓亂。
山下。
“元帥,敵軍以火易火,我兵士兒郎傷亡慘重,該當如何?”
嵇釋劍指至高峰頂:“命令兵士原地擇地隱蔽,呼叫弦弩手,射程放遠,加大硝磺用量,本帥要雲國人無棲身之地!”
“得令!〃
山上。
“元帥,山下射來重弩,把林子燃著了,營帳已遭殃央!”
“將起火的林木伐了投到山下。”左丘無儔紫眸精熠,“命有兵器可用的兵士隨時待命!”
“遵命!”
山下。
“元帥,山頂起火了!”
“傳本帥號令,總攻發起!”
“是!”
山上。
“元帥,越軍發起了總攻號角。”
“陽將軍率無器可執的兵士原地堅守,隨時關注山中戰況,待見得地上有落刃,隨時命人下去撿拾。手中有兵器可用的兵士盡隨本帥下山,所有將領,必在第一時間內找準對方將領,替我兵士擋住可削木器的利刃!”
“屬下聽命!”喬樂楊劍疾呼,“雲國兒郎們,為奪回我雲國土地,護佑我雲國婦兒,衝下山去!”
當左丘無儔與嵇釋再度打上照面時,各自戰袍上已教鮮血染透。此時,言語已成多餘,在透天的烈烈火光之下,兩人兩騎,遙遙相對,劍身懸滴鮮紅,四目噬含殘虐,直若兩尊死神抵臨凡塵。
四遭鼓聲未絕,殺聲不歇。兩匹稀世坐騎似是都感應到了背上主子的心念,幾在同時各揚頦嘶鳴。而此一聲亦觸發了各自主子的戰弦,兩條矯影疾動,一時馬上交鬥,一時當空盤旋,兩劍相擊時灼灼火芒四濺,劍氣相逢時沙石枝葉橫飛,又是一場白刃對決。
那廂龐三江也正與人交手,錯馬迴旋時放目四望,頗感不妙。他既為副帥,必有幾分為帥之道,看得出這雲軍愈戰愈勇,且山上似乎有增援不斷,而己方兵士士氣已見不支了。如此情形下對越大軍甚為不利。
“報——”忽有越嘈騎舉旗馳來,找到了副帥馬下,“報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