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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葉王親自設宴,郎將軍自然不能推辭。宴席上,葉王展望三國未來,慷慨陳辭,信心充沛。郎將軍向來不擅言辭,惟有默然陪座。

宴請結束時分已是深夜,打馬回館的郎碩瞅著長街無人,便將坐騎催得快了些,銀白月下,寂靜夜中,頓起蹄聲沓沓。

就是在這時,左邊樓頂上一物墜下,朝向疾馳而過的郎將軍砸落過來。

作為能征慣戰的武將,反應當然不弱,雙足倏離鞍蹬,以腳尖點推馬腹將坐騎推出三尺之外,自己則一手按住插在背後的長劍劍柄,身形驟離原處。

嘭!

重物薄在了葉國路況不弱的青石板路上。

屋頂上一聲怒吼,並有切齒罵聲:“你這扶門叛逆,毫不顧忌三使死活束手就擒,為求一己苟存殘害同門性命,實在無恥至極!”

“敢情你們舉刀殺人,還在指望被殺的顧念同門之誼引頸待戮?不如你顧念一個試試,任我砍殺如何?”女子聲兒譏冷無溫,偏偏還帶著笑音。

“待你情同手足的三使因為你被囚進死牢”

“斷手斷足總比斷了頸子來得舒服不是麼?”

“你果然陰毒冷血!”

“請問閣下是位殺手還是一位愛國愛家愛百姓的熱血青年?”

郎碩忍俊不禁。

“扶襄,今日是你死期!”嘴皮上討不到便宜,手底見了真章,隱在指縫間的數枚暗鏢齊出,皆取對方死位,方才言旅順託延,只為一擊而中。

扶襄?郎碩心神微恍:這個名字曾經聽說過的罷。

“我早晚會死,卻非今日。”她纏在臂上的白練一番淺裹縵繞,盡將淬了毒的利物撥打至地,也不戀戰,飄身即走。

“不準走!”後面人邊追邊叱道:“門主已發話,你若敢逃,定將三使斬首!”

她纖足落在一處簷角,回眸道:“請轉告門主,他們都是漂亮的人,看在師徒一場,賜個全屍罷。”

“你當真是扶門之恥!”

“說不定有一日你們還須以我為榮。”

“呸!”

她揚指。

馭身飛來的殺手身子處在半空,腰間突襲一麻,直直向下落去。

“若閣下沒有摔死,順便將你的同門帶走,冷水泡上半個時辰,還能落下一命。”扶襄直立簷頂,瞳眸宛若深湖,垂視地底,“告訴他們,扶襄對所有同門只饒一次不死,每個人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月光裡,夜風撩一把烏髮,現出一張晶白素顏。

郎碩驚屏呼吸。

二十二、山外見山樓外樓(上)

扶襄想郎將軍該是認出了自己。

陪著闕國公主的這路,他俱以一張黃臉示人。所用易容藥水來自扶門菊使扶粵的特別配製,以之塗面,膚色趨於暗黃,五官亦黯淡無光,若非相熟甚深者,很難將用藥前後的兩張臉有所聯絡。何況路上的泰半時光她都呆在公主的嫁車內,偶爾的外出也是垂首低臉扮盡一個侍女該有的畏縮,而那位與闕國公主交談也不會超過三句的郎將軍,更不是不曾正式謀面。

但扶襄細忖與郎碩目光相接那刻,對方表情告訴她,他對她並不陌生。

一個普通的隨嫁侍女,不會在夜半時分與人在樓頂高低來去。若他將這夜情形與沿路出沒的刺客聯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更是引人起疑。他是與闕國締盟的原國將軍,是闕國大公主的未婚夫,於公於私,都不會坐視自己出現在三公主左右罷?

“你這賤婢!”隨嫁的嬤嬤彷彿從天而降,疾顏厲色直逼過來,“還有半個時辰公主便要進宮拜見葉王,你不進去伺候,一個人站在這邊發什麼愣?”

“奴婢知罪,奴婢即刻去。”她垂首移開腳步之前,抖帕施了個禮。走了五六步後,身後老婦的身軀轟然倒地,她訝然轉身,“嬤嬤,已是初秋,地氣冷,您不要睡得太久呢。”

半個時辰後,闕國公主在侍攙扶下走出寢間,左右顧了顧,奇道:“何嬤嬤說今兒要陪本公主去見葉王,怎麼不見人影?”

何嬤嬤是何老夫人的夫家人,也是闕國大公主安插在她們身邊的耳目。出於對大公主幼年即始的敬畏,穰永夕對這位存在頗有忌憚。

“興許又敢了主意,時辰不早,公主上路罷。”

“不等何嬤嬤了麼?”

“公主若想安身立命,您首先要將這個人降服。”

“降服?”

“上車罷,奴婢細細講給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