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從不認為本王的女人需要委曲求全。”他站到她面前,說。
“奴婢知道了。”
她如此,卻更讓他氣結於胸,“你知道?卻還是逆來順受?也就是說你是自求委屈了?為得是什麼,博本王憐惜?”
她沒有急於應話,姍姍動步,一一擰亮了亭四角的紗燈。紗燈的光輝立時召集了無數只甘願投死的飛蛾,一次又一次撞擊在沙罩上,執著不肯離去。
“家主。”她回眸一笑。“奴婢向來吃得清淡,昨日的飯食恰好合了胃口,請家主莫要生氣了。”
“你”明明是如此柔弱的小女子,明明她已然給盡了順從,怎會讓他胸中有一股子無力感彌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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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後,左丘無儔直奔習武場。
“以家主之命,去傳無倚少爺過來。”
若以左丘無儔之命,兄弟之間,無倚少爺或可適當狡賴,但家主命出,舉府無敢不從。
“大哥,小弟到了,請問有何吩咐?”左丘無倚滿臉陪笑,好是乖巧。
高燈明燭之下,左丘無儔劍舞正酣,聞聲身旋如電,一劍抵來,道:“出劍!”
“大哥,這個有話慢說就好,動刀動劍,傷了兄弟和氣不是?”
後者不再言語,寬至五寸、長有三尺、重逾二十多斤的無儔劍舞得悍厲卻不失靈妙,將無倚少爺包圍得密不透風,竟是連拔劍自御的時間也沒有了。
“家主大人好劍法,小弟佩服!但不知小弟犯了什麼錯?勞您如此啊!”劍氣貼著臉皮,截斷了貼在左鬢上的髮絲。
“到底什麼事能讓大哥如此大動肝火?這火大傷身吶,大哥日夜操勞哇!”頭頂的頭皮一寒,料定自己的三千煩惱絲又少了一截。
“大哥,您再不留情,小弟可要到祖先面前告你謀殺小弟啊啊啊!”
無儔劍勢若蛟龍,劍氣如霜,在左丘無倚頸喉處盤繞,直逼出了無倚少爺一連串的怪叫,至此,這位最喜玩無事生事、有事湊事的二少終於體認到:家主大人是真的生氣了。
“大哥大哥,小弟錯了,小弟錯了!”一邊上躥下跳的避逃,一邊討饒。
左丘無儔開口,“錯在何處?”
“小弟不該為了試探那位侍女啊!”腕上一寒,袖釦碎落,腕皮隱隱生痛,家主大人居然當真一怒為紅顏了?“是小嫂子,小嫂子!小弟只是出於一時貪玩,想知道小嫂子在大哥心裡的分量,才換了小嫂子的飯菜,小弟只是和小嫂子開個玩笑而已,大哥莫怪,莫怪啊啊啊,饒命啊——”
左丘家主的“追殺”,由宵達旦。
無倚少爺的討饒聲,經久不絕。
二三、良辰美景花間舞
十日後,扶寧前來探望。
在園子前前後後走完了一遭,對那些個雕樑畫棟不以為意,卻對滿園的梅瑰花興味滿滿。“這就是又名扶襄的梅瑰?你的‘扶襄’竟還應了花的名字?不過,倒和你真有幾分象呢,縱然開得璀璨風流,仍擋不住那一股子的清冷。”
“是麼?”扶襄不以為然,舉袖撣向花枝,兩足交替輕點,在兩枝紅意中穿梭了過去。
“襄舞舞步?”扶寧大喜,拍手笑道。“扶襄花開扶襄嬌,扶襄舞得襄舞妖,倒讓我想起好久沒有看你跳舞了,快來讓小女子飽飽眼福!”
“有何不可?”兩隻皓腕擰轉,十根筍指開出雙花並蒂,肩傾腰動,嫋娜如湖畔拂水細柳,紅衣白裙,盛開似枝頭之粲,花林中,扶襄輕盈蹁躚。
扶寧趨步跟上,笑不可抑,“我雖不會舞,但免不得要隨你群魔亂舞了呢。”
右袖高舉,左袖掩面,扶襄唇語翕動:並無進展。
可有方向?扶寧效她甩袖,問。
書房與寢房。她回。纖腰款擺,裙裾飄揚,飄飄若仙降九天,看得林外的垂綠呆若木雞。
書房交我,寢房交你。扶寧曖昧一笑。
扶襄兩臂向左,嬌軀傾右,眼波流彩橫波,唇邊笑若有若無:是他的寢房。
扶寧一呆。自己可是是在不經意間觸到了阿襄痛處?
各自分工罷。扶襄傳了意願過去,陡然間雙袖飛展,擾了花瓣如雨。
人舞花中,花飛舞內,人使花飛,花隨人舞,招來各色的蝶兒躍躍振翅,翩翩共隨。此景,若夢若幻。花林外,左丘無儔穩站如山,目不轉睛。
垂綠扭頭乍見主子身影,嚇得一顫,“家”
他抬手示止。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容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