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後,命左馭傳左丘無倚到小書房內候命。”所謂小書房,是設於家主寢樓內的私人書房。
“是。”她步島床前,傾身規整寢具。
男人停下手中動作,偏首盯著她操勞未停的婀娜背影,“做一個稱職的奴婢,會比做本家主的女人讓你覺得更有尊嚴?”
“是。”
“因為本家主給你的,只是一個妾的名分?”
“奴婢並無妄想。”
“是麼?”男人冷哂。“那又是為了什麼?”
她垂首答道:“家主以強權得到了扶襄,卻又想得到扶襄的心甘情願,扶襄無能為力。”
他面上掛了一層僵冷。
“況且家主已經賜了扶襄自由,整座風昌城都曉得越過侍女被左丘家主所厭棄,這段日子扶襄已經習慣了這棄婦身份,實在不願改變。”
“這是在怨我麼?”他幽不見底的眸光微閃。“有人為難你?”
“稟家主,都過去了。”
他凝覷她竟若平湖的秀靨,道:“也許,的確是本家主想得不夠周到。在一開始,本家主便該致信越收認你為義女,讓你以越國郡主的身份進入左丘府。”
她莞爾,問:“那又有何不同呢?”
他蹙眉,“你認為沒有不同?”
“縱然是真正的越國公主,也無法做左丘世家的家主夫人不是麼?”
家主夫人?他眸色一凜。
她福了福,“奴婢去傳早膳。”
他偏不肯放她行遠,揚聲問:“如若越王誥封的旨意在此刻來到,你又如何?”
“奴婢從無妄想,也並不稀罕。”
並不稀罕。他在心中,送給自己最譏諷的冷笑。
六嬸給來的建議,他早已心動,遲遲未行,無非是想殺一殺這小女子的傲氣。方才他欲將那建議提上日程,以此改變兩人間的僵持,他甚至無法否認自己是欲藉此搏這小女子的一笑而此刻,她說她並不稀罕。
不稀罕什麼?不稀罕越王的誥封?還是這誥封給她帶來的改變?她應該曉得,一個越國郡主的身分至少可以讓她坐上左丘世家的家主側夫人之位罷?
但,她說她不稀罕。
記得幼時,為了博母親一笑,他採遍山間野花為母親編織了一個花環獻去,卻被母親擲落塵泥而今,他再度嘗那滋味。
所以,他將最大的嘲弄留給自己。
扶襄,本家主當真對你容忍太多了麼?
三四情真亦未有情深(上)
這場雪已經下了整整兩日,仍未有停歇跡象。
“雪落無聲,情逝錐心吶,唉”
新兵營的訓練已經告一段落,只待來年開春拉到野外實戰演練。左丘無倚的肩頭工作暫且輕快了下來,越發有閒心關注兄長的情感,眼見著小嫂子在兄長身旁跟進跟出,幾乎是形影不離了,二人之間卻彷彿外間的天氣般冰封千里,著實不宜人的身心健康,一時間便有了如是感慨,長吁短嘆不止。
“思春了?”
案前的左丘無儔在書寫的間隙送來一句問候,問咳了左丘無倚,也讓正端茶點上來的扶襄忍俊不禁。
左丘無儔聽到了小女子的笑音,驀地抬首,只來得及捕捉到她消失於唇際的最後一抹笑靨。
唉。左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