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人起身,無奈的走到明月居,才發現原來門並未關實。推開門,他登時一掃心間的陰霾,哭笑不得的走到床邊。
原來她一下午未出,卻是睡著了。此刻的明月正如同一隻小熊一般四肢並用的緊抱著枕頭,眉頭緊擰,呼吸酣甜。
今兒醒的本來就早,回到屋子裡她一會兒想起慕容一會兒又想起蕭美人,還要分著一點心擔心她的銀子,這麼七想八想的就睡著了。有些想不開的問題,明月素來都是交給周公解決的。也許睡一覺就有答案了。
老天也很給她面子,時常醒過來,她便忘記了昨日裡在為什麼事煩惱。
蕭美人坐在床尾,讓自己舒適的靠著床尾的雕花欄。有些事一旦拖久了便會夜長夢多,所以他決定明天便設宴會會慕容。只是這樁子事情他還想親自聽聽明月的意見,也好摸一摸她的心究竟是在誰那裡。
明月轉醒的時候是在深夜。
一睜眼便見床尾坐了個細眼長眸的美人兒,這著實是個不小的驚嚇,於是醒來後的明月趕緊一骨碌縮排被子裡:“你怎麼在我房裡!”
白天光想著不正經的事兒,夜裡頭就數他最精神!
“有事要同你商量。”蕭美人錘了錘期間被某人當做枕頭抱著的小腿,認真道。
“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半夜三更要商量的事兒準不是什麼好事!
蕭美人沒有理會她的意思,繼續道:“明日我打算在後花園宴請慕容。”
“”明月的睡意被驅逐殆盡。原本渾濁的眸子在紅火的燭光中變得沉靜,她慢慢的眨了眨眼,平淡的說出四個字:,“與我何干。”
與我何干。這就是她睡了一覺得到的答案。早已是分道揚鑣的人了,如今再出現也只是紅塵過客,反正這輩子恐怕也不會再有交集,她又何必巴巴的放在心上,弄疼了自己,還討不著半點好處。
想著,她揮著袖子嫌惡道:“若是為了這個,你還是趕緊去睡覺吧。”
蕭美人聞言只輕輕一笑:“好。”
吃了定心丸,總算是能安心的閤眼休息了。
翌日。
日光大好,秋色初開,溫柔的光線將院落裡的楓樹也裝點得金光燦燦。慕容換了一身清淺的月白色夾襖,襯著他的膚色,端看著翩若驚鴻。
看得出來為了今日的小宴,他特地精心的打扮了。
蕭美人已在盛放的菊花前等候許久,見他如約到來,伸手道:“慕兄請坐。”
“多謝蕭兄。”慕容在左邊的位置坐下了,一邊略微著急的環顧四周,看面前的位置,應當有留著明月的那份兒,莫非她還是在躲他?心中一陣刺痛,慕容面上卻是淺笑著發問,“客人還未到齊,蕭兄不再等一等?”
“不必。”今天的事不能說與明月聽,這張席子本來也就是專門擺給他看的,“她身子不快,不宜待客。”
“她身子如何?”一聽到這句話,慕容首先亂了陣腳,可旋即便又收住了不該露出的焦慮,頓了頓補道,“聽韓太師說,近來宮中瘟疫流行,我只是怕這病傳到宮外來。到時候醫治起來可就更麻煩了。”
蕭美人夾了一塊羊肉,仔細的蘸了醋,放入嘴中細細的嚼嚥著,等吞了這鮮美的肉,他才怔驚道:“宮中染了瘟疫?”
“可不是。”慕容適時的露出擔憂之色,“就連皇上也高熱不退,連著幾日帶病上朝。不過今日蕭兄請吃酒,咱們只聊閒話,不談這宮闈裡的事務。”
舉杯吞飲的時候,慕容笑靨動人。酒液順著他的喉管而下,胃裡頓時火燒火燎得難受,他輕嘆自己真的是不勝酒力,一杯下肚便已這樣的不舒適。可是一想到住在這屋子裡的明月,他不由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他想見她。
蕭美人挑了挑眉,明白他話中之意:“好。宮中的事蕭某也不屑嚼那舌頭,不如,我們來談一談慕兄上番跟我提起的楊柳渡?”
“楊柳渡啊。”慕容笑了笑,正欲夾菜的筷子放下,目光忽然變得深邃冷冽,“十年之前,那裡可是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他果真是知情的。蕭美人壓下心尖的興奮,起身問道:“什麼大事?”
“十年前楊柳渡的蘆葦叢裡頭,曾發生過一起命案。死的人是位十多歲的貴公子”慕容挑字揀句,儘量隱諱的說給他聽,“我親眼看見的,那孩子被挑去了手筋腳筋拋在渾濁的汙水裡頭。”
蕭美人凌厲的看著面前的翩翩公子,也便將話挑開了說:“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