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你可是答應,要將這別苑所藏佳釀盡數搬出,為本世子踐行的,不會捨不得了吧?”一見面,蕭遙就笑嘻嘻道。
“怎麼會?”我招呼他在院子裡坐下,指了指一旁擺好的酒,“你看,竹葉青、離人醉、青漓、花雕絕對讓你盡興而歸!”
“嘖嘖瘋子醉,本世子今日才覺著你頗有眼光”
嘻嘻鬧鬧,不覺已至半夜。
一彎新月,細如銀鉤。
“喝來喝去,還是這離人醉最應景,本世子都捨不得丟下了。”蕭遙抱著酒罈,仰頭笑道。
“煙水濃處酒忘塵,肯邀離人醉一杯?”我有了些許醉意,搖頭晃腦道,“這是問君樓鎮樓之酒,等閒難求,不算薄待你了吧?不過,你要還想嚐嚐忘塵酒,就去找他!”我指著風莫醉,笑道:“我這兒沒有,但他能弄到!”
蕭遙擺擺手,起身晃了幾步:“既是告別,離人醉就足夠,還求什麼忘塵?”
風莫醉斜眼瞥過來,淡淡道:“蕭大世子也會因離別傷心哀嘆?”
蕭遙徑直躺倒在一旁的月桂樹下,眸子異常清亮:“瘋子醉,本世子要是真的埋骨他鄉,就沒人跟你打架了。”
風莫醉隨手扔了根草過去:“胡說八道什麼!”
“就是!”我踉蹌著走過去,跪坐在蕭遙身旁,皺了皺眉:“你可是狂傲天下的蕭遙世子,難道還對付不了區區一個蠻荒小國?”望了望天上新月,笑呵呵道:“放心,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凱旋歸來,到時候再醉個幾天幾夜!”
風莫醉也晃了過來,倚著樹幹,衣衫磊落,一副風神雋朗的模樣。他偏低了頭,漫不經心道:“希望那時候,你的酒量能有點兒長進。”
“放心,喝贏你,絕對沒問題!”蕭遙偏過頭,桃花眼中流光橫溢,輕勾的嘴角魅惑深濃,他忽然問我:“阿萱,你說,她明天會不會來送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道:“當然會啊,她現在肯定已經快到了。”
“瘋子醉,”他閒閒又道,“回來之後,能不能喝你的喜酒啊?”
風莫醉笑了笑:“你最好早點回,晚了就趕不上了。”
我心裡突然有些難受,勉強笑道:“世子,你比他大,要喝也該先喝你的啊!”
蕭遙瞅著我,眸光中意味深長,半晌,吐出一句:“阿萱,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你就像個深閨怨婦呢?”
我抓了一把草猛地甩到他身上:“你才深閨怨婦呢!天天唉聲嘆氣,說什麼‘落花離去太無情’!”
他毫不在意地笑著,仰首灌了一口酒,舉高酒罈很默契地同風莫醉碰了碰,再灌下一口方才嘆道:“瘋子醉啊瘋子醉,看來,你也不比本世子有能耐嘛!”
我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拿起擱在一旁的酒壺,自顧自飲起來。塵封多年的酒,入口微澀,蘊著清涼自喉間滑過,轉回過來的卻是千般複雜滋味,醇厚綿長,難以描摹清楚,就像行程中偶然回首,看世事翻轉而過,身畔人來人去,努力地去想努力地去品,卻怎麼也說不清,那些回憶的味道。
“人散後,酒傾壺空對月涼,還笑勸莫傷”半醉半醒間,仰頭胡亂呢喃了兩句,月雖只是細細一勾,卻也有淡淡光華灑下。
身下傳來嗤笑聲:“瘋子醉,你女人的酒量可比你差遠了!”
我晃了晃頭,屈肘撐著地,勉強沒有倒下去,字句模糊地辯解道:“你你你少、少胡說”頓了頓,支著下顎又問:“對了,依、依柔姐姐好嗎?有沒有有沒有人欺負她?”
“放心吧,有老頭子護著,誰敢欺負她?”蕭遙眯了眯眼,餘光瞥向風莫醉,放低聲音:“她讓我轉告你,切莫辜負眼前人。”
我怔了一下,別開臉,剛要再飲,風莫醉就屈身下來,拿掉了我手中的壺,扶著我的肩,話卻是衝蕭遙說的:“別喝得太過了,明日還要早起動身,萬一亂了軍心,有你好受的!”
蕭遙將酒罈隨手一放,挑了挑眉:“瘋子醉,如果你想隨軍當個軍醫,其實本世子也可以勉強接受的。”
風莫醉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等你真需要了再說吧。”
蕭遙露出哀怨神色:“果然重色輕友,無人能及啊。”嘆完又瞄向我:“阿萱,聽說你六年前曾在落意居中一舞驚人,反正酒不能再喝了,不如跳支舞給我們看看吧。”
遙遠如夢幻般的畫面恍恍惚惚漾開,我垂下眼瞼,苦笑道:“你也知道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我現在哪還跳得出來?”
蕭遙道:“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