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瀅瀅,極盡瑰麗魅惑。我慢慢伸手端起杯子,慕管家忽道:“無論如何,求夫人一定要救公子。”柳兒倏地跪下來:“奴婢也求求夫人,求夫人千萬不要怨恨公子。”
我沒再言語,將杯子湊到唇邊,很快清涼滑過了喉間。
有一種藥,名“拂憂”,是人間的孟婆湯,飲後可以令人舍因果,忘前塵,拂往憂。
神思漸漸恍惚,沉沉黑暗中無數畫面掠過,曾經摒棄的,快樂或者悲涼,重新汩入,紮根生長
“好好地睡一覺,醒過來,你就什麼都忘了。忘記謝流觴,重新開始”
“我是不是見過你?”
“你若希望我是在等你,那我便是在等你。”
“你跟她,真的很不像。”
“傻女人,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絕不會”
原來,這一段平和美好的短暫時光,不過是幻夢一場。
可縱然清醒了,夢裡的一切也無法消散。
屋室內,處處是他的痕跡,就連身上也融入了他的氣息。手中白玉如沉睡的雪,我怔怔看著,頰邊一片冰涼濡溼,喃喃道一句:“你這又是何苦?”
“夫人,您開門啊!夫人”
“夫人,求求您不要這樣”
黑夜過去,天際最後一顆星辰也消去蹤跡,微弱的晨曦無聲無息地漫進來,涼薄得不堪一握。
“碧箋箋!你給我出來!出來啊!”憤怒的喊聲驟然響起。
我起身過去開了門,莫姝語怒氣衝衝地進來,質問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為什麼還不去救他?”
我折回身,默默收拾著東西。
“是不是因為他給你下了藥,所以你不肯救他?”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碧箋箋,你到底有沒有心?”
片刻的停頓,話語添了一絲哽咽:“你知不知道,他為你做了多少事?他從小就跟著他娘,一直都不肯回秋府,可當初為了你幫你查謝流觴的行蹤,他竟然低頭向秋伯伯求助那次,他送我回家,爹和秋伯伯苦苦挽留,可他還是走了,他說你一個人在長安他不放心”
“這些你都知道嗎?呵呵你怎麼會知道呢?你除了會拿一個早已不在的人一次一次地傷他,你還會做什麼?還會做什麼?”
“你說你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為什麼又要纏著他不放?為什麼要給他希望?為什麼要拖泥帶水、不肯一刀兩斷?碧箋箋,你問問你自己,你要是真想讓他死心,想讓他放手,會沒有辦法?其實你是自私,你貪戀他對你的好,捨不得放手”
“他是風家後人,天資聰穎、醫術卓絕,原本可以年少揚名、瀟灑江湖,可是卻因為你,因為你他什麼都不顧了他寧願守在你身邊,一次次地被你利用是你把他給毀了你把他給毀了”
我終於抬眼,看向不遠處哭得語無倫次的嬌俏少女,微微一笑:“莫姑娘,既然你都明白,那麼下一次,就好好地留住他!不要讓他,再被我害了”
不顧她的訝然,徑直踏出房門,將一封信遞給慕管家:“慕管家,聽說秋伯伯這兩天就要回了,他回來後,麻煩您將這封信交給他。如果兩天後他還沒回,就請您自行拆了信,照上面說的去安排。”頓了頓:“還有,讓人備輛車,我要立刻趕回長安。”
“夫人,奴婢陪您一起去!”柳兒紅著眼湊上來。
我笑了笑:“不必了,柳兒,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一定把你家公子安然無恙地救出來。”
☆、風流雲散塵埃定(一)
【不想守,那就不守了。】
一路馬不停蹄,終於趕回長安,先去問君樓知會了君先生,緊接著就到了謝府。
碧波輕漾,清風徐徐,荷花池畔的亭中,謝卓正在煮茶,藍衣裳,青花壺,風雅而悠閒。
“你終於回來了。”淡淡的,嘴角浮開一抹笑。
我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道:“你知道他在哪裡?”
煮茶的姿勢頓了頓,他抬眼望我,微微皺眉:“你這副模樣,未免也太狼狽了。”
我冷笑:“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只是謝卓,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他的眉梢微微上挑,臉上露出一絲嘲諷,“既然敢趟這渾水,就別想著全身而退。”
我心下一緊:“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將大小不一的杯子擺好,從容不迫地斟茶,“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他太不懂進退,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