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茅草叢中。好在此處是正處於高牆的陰影,目標應當不明顯。腳步聲消失了,我從茅草的縫隙裡向外窺探,原來是草木皆兵了,只有一個小太監孤獨的影子。他悵悵地望著高牆,月光下,年輕的面龐美麗而憂傷。
我大著膽子放心地走出來,魚肉我可才只吃了幾口。我旁若無人,重新燃起火堆,繼續烤魚吃,他看到我,有些訝然,俊秀的臉上飛過一絲驚異。
“你是哪個宮的?深更半夜的為何會在此處?”喲,小朋友好大的脾氣,我先到的沒盤問他,他倒反客為主了。
“哪個宮的,還輪不到你管。小朋友,懂點禮貌,對比自己年長的女性要稱姐姐。”我好為人師,諄諄善誘。
“哼!”他嗤之以鼻,“小丫頭片子,才多大就冒充大人。”
“我二十三了,”我椐實以告,至於信不信是他的事,“夠資格承受一聲‘姐姐’了吧。”
他乜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你在幹什麼?”
“烤魚吃啊。”我不認為這麼明顯的肢體語言還不足以解釋我的行為。
這孩子瘦高瘦高的,太監服穿在身上都空蕩蕩的,風一吹,鼓脹脹的稱的他臉龐愈發的顯小。烏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焦香四溢的烤魚,沉默著不言不語。看他的年齡服飾,估計也是最底層的小太監,瘦成這樣,想必也常常挨飢受凍。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金字塔的最底層只有遭罪的份。都已經入深秋了,他身上罩的不過是件單衣。
我的心突然就柔軟了,想起我孤獨而桀驁的少年時代,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過來吧,一起吃,味道不好總剩過扛皮。”
“扛皮”?什麼意思?”他疑惑地蹲下來,我大方地將烤火的好位置讓給他。
“笨啊,就是捱餓的意思。一點觸類旁通的精神都沒有。”我把剛烤好的魚遞到他手裡,觸到指尖,我眉頭微皺,這孩子,手冰涼冰涼的。
他不滿地白了我一眼,接過魚,老實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就著火光,我細細地打量他的面部輪廓。被丰姿神秀的前男友養刁了眼睛,能被我讚歎的美少年並不多。大多數相貌還不錯的男孩子,一經過我挑剔的眼睛,便一無是處了。而旁邊的這位,卻甚合我的眼緣。少年的面色蒼白,睫毛比一般的女孩子還長出好多,微微上卷,整齊烏亮。五官生的很俊秀,尤其是一雙眼睛,就像寒星一般,又黑又亮。若不是斷了根,假以時日,必定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看什麼看?”他忽然粗魯地兇我,臉上卻浮起狼狽的紅暈,眼睛在我毫不畏懼地對視下,目光也開始閃躲。
“好看。”我輕笑,怎麼有點調戲美少年的味道,不過他是個太監,我這麼做應當不算性騷擾吧。
“你這個女人!”他不置信地睜大了美麗的眼睛,“怎麼這麼”
這麼恬不知恥嗎?這個時代是否有這個成語。
“叫姐姐。”我鄭重地強調,思想教育要時時抓。
他嘟囔了一句,只是吃魚。我也不以為意,抓緊時間在體內貯存充足的營養。我不覺得管事太監大人會良心發現,大筆一揮,放過可憐的我。
“你這人倒有意思,素不相識也請我吃魚。”他側頭看我,唇角的微笑若有所思。
我大方地一揮手:“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這麼客氣。而且——”我神秘地對他眨眨眼,“這個魚也是見者有份。喏,你瞧見這水池沒有,裡面魚很多的。”
“你竟然吃御花園的魚!”小孩子幾乎要跳起來了,“這不是用來吃的。”
“喂,你小聲點。”我連忙拉住他,狐疑地四下張望。確信安全後,我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噤聲,“我當然知道它是用來看的,但是,冷宮這個旮那角落有誰會特意跑來欣賞魚?與其讓它們這麼毫無價值的蹉跎一生,不如叫它們發揮餘光餘熱,造福我們這種可憐人的肚皮。”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是餓死人恐怖,還是少幾條魚看恐怖。你以後要是再捱餓就過來抓魚充飢吧,這裡很少有人來,不怕被撞見,而且魚都好笨,一抓一個準。”
“你幹嗎對我這麼好?”漂亮的孩子通常疑心病很大。要命,你一太監,就是長得再傾城傾國也不濟事啊,要是正常的美少年,我倒會流流哈喇子。
“同病相憐,我也是被管事的太監虐待,三天了,都沒吃過一頓安穩飯!所以不忍心看你遭罪。”我拍拍手上的草木灰,轉頭想了一想,“其實呢,你也別太倔,人在屋簷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