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能夠時時見面——他與玄霄的基本心法快要煉到了第三重境,對打時一攻一守快得異乎尋常,兩人都是雪白的衫子鑲著藍邊,衣料被勁風鼓盪而起,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午休時天青撇下玄霄湊過來,悄悄問我:“紫萱那小姑娘的事你替我辦得怎麼樣?”
本大仙用眼睛斜他:“你還好意思問——早辦妥了。就是那小姑娘死也不回家,以後你憐香惜玉給她送水送飯,千萬別扯上兄弟我。”
天青笑道:“送東西是必須的,咱們把她撿上來,總不能不管罷。哥哥這頭有玄霄師兄日夜盯著,你就忍心棄我於不顧?”
他哪裡知道本大仙床底下還有個更麻煩的。“少廢話,你送三天我送一天!”
天青比出兩根手指,討價還價:“我兩天你一天,成麼?”
他眼底兩個大黑圈的造型十分頹廢,杏仁眼半眯,分明是強打著精神。老子畢竟慈悲為懷,心想他床鋪被老子KIANG走之後肯定也挺杯具的:擠進冰塊臉玄霄的被窩,那過程估計得比昨天晚上我過得更加慘烈,難度絕不亞於飛蓬死皮賴臉往重樓被窩裡鑽。
——突然想起來,待會兒還得開法陣到山下替飛蓬帶些吃的。瓊華派的包子饅頭本大仙實在不想用來荼毒飛蓬童鞋的消化系統,萬一毒死噎死硌死了,你說我是算謀殺同僚,還是就這麼為提高人口素質做貢獻了?
腦袋上猛然捱了個暴慄,天青低聲追問:“我說,究竟成不成?”
老子眼一瞥,瞧瞧遠處冷冷盯著我們的玄霄以及似乎很有興趣湊上來會談的玄震,一咬牙:“成交!”
這一天過得無比辛勞,等到本大仙從陳州拎著兩包桂花芙蓉糕瞬移回小單間,裡裡外外累得就只剩下晃晃蕩蕩一張人皮了。
偏偏一打眼便見罪魁禍首正舒舒服服擁著老子的(實際上是天青的)棉被,安安穩穩滾在老子的(實際上也是天青的)床上。
丫定身咒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解開的,眼下倒不跑了,整個身子埋進柔軟的被窩裡,哼哼唧唧睡得正香。似是聞到桂花芙蓉糕的香氣,這死孩子居然還在夢裡吧嗒吧嗒嘴,抱著棉被蹭了蹭臉——也虧得本大仙修身養性向來安恬蛋腚,鐵青著臉渾身顫抖半天,才死死按捺住一個雷咒讓他重新投胎的念頭,掄圓了手裡桂花糕,連點心帶紙包一齊砸在他臉上。
這一下老子氣急敗、呸,全力出手,連紙包的扎繩都摔散了。飛蓬他老人家毫無防備,被砸得一抽抽,這才“唔”的一聲,眼皮勉強翻了翻,坐起身揉揉眼睛,呆呆看著我。
老子一把薅住他領口,壓著嗓子猙獰道:“你睡啊!怎麼不跑了?接著睡啊!以前沒睡過覺是吧?!是了,你王八蛋天天堵著神魔之井,等著盼著跟人打架,當真沒睡過是吧!?”
飛蓬瞪圓了眼,道:“啊、啊——”眼神恐慌。
他眼眸潑墨也似的漆黑,彷彿神智混沌之後便也跟著混沌了,又似乎是我這屋子光線太暗,卻說什麼也看不到當初日光下寂寞清冷的蔚藍。老子本來該是理直氣壯,誰知被他這麼直愣愣不閃不避的看著,自己卻反而別過眼去,啞聲道:“你懂得什麼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也不知是悵然還是淒涼。
二十四、思過
兩包桂花芙蓉糕有一包摔斷了扎繩,外層油紙撕開半個口子,露出的點心有一半散在床上,卻依舊冒著蒸蒸熱氣,透出些八月裡浮動的香。飛蓬抱著被子蜷進床角,興許是教老子張牙舞爪的嘴臉嚇怕了,瞄瞄老子,再瞄瞄身邊的桂花糕,喉嚨裡隱約咕噥了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卻說什麼也不敢動手去抓。
——跟老子我欺負他似的。
純粹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本大仙抬手拎過沒摔散的那包,見他隨了我的動作明顯一縮,不由嘆了口氣,道:“我還能怎麼你麼。”解了扎繩開啟油紙,見裡面的桂花糕還沒全碎,便連紙包一齊塞到他手裡,又道:“吃吧,給你的——不吃餓死你沒人管。”探身抓起另一個紙包,順手便將床上散落的幾塊糕點一一拾掇乾淨了,都歸置到床前的方桌上。
這死孩子讓老子踹進床底不聞不問整整一天,眼下餓得狠了,抱著紙包左右開弓,絲毫沒跟我客氣。我在床邊乾坐半晌,可能也是累了,心裡一陣一陣的發躁,起身兜了兩圈,想開窗透氣卻沒敢,又踱了幾步,回頭還是一屁股坐上床沿。
床上那個狼吞虎嚥HIGH得很,十足沒心沒肺的模樣。
又等了一會兒,老子開口:“夕瑤姐姐眼下面壁思過呢,你把她連累慘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