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早已經嚇的魂飛魄散了,陸川可算是找對了人,只見米雅仍端坐在沙發上姿態雍容,緩了緩言道:“沒有什麼人,”她淡淡的說:“是我自己要來的。”
“不可能!”歐陽伊耀冷哼一聲,大約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太沖,神色是緩了緩,可是聲音還是籠了一層霜意:“訊息倒挺快!”
這話的語調聽到她耳中,竟生出幾分倔強的孩子氣來,她心中不知怎地,幾日以來的鬱結之氣霎時間就紓解了開來,想了想又換了個方式問他:“聽說這件事牽連很大。”
其實這幾乎是顯而易見的,縱使她這樣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也知道這煙土的盛行之廣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
整個中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吸食大煙的大有人在,甚至還會有些人犯了癮來不及解救,當街就死了去,沒人會為其收屍,匆匆的往亂墳崗上一丟了事。
米雅看著歐陽伊耀,也不知是不是熬了夜,他的臉色有點憔悴,下頜處有鬍渣長了出來,可是居然看上去又英武了一些。正在走神兒的當,只聽歐陽伊耀語帶埋怨的嘆息一聲說:“你呀”頓挫了一下,語氣又溫和了幾分,終於像是要出盡胸中的鬱悶似的開口道:“什麼也答應別人,也不打聽前因後果,如果你勸的我不聽,回去又怎麼跟別人交待?”
“我不用跟別人交待,我又怕什麼呢?”米雅很快的介面道:“這事情若是我不想做,一百個人來說破嘴皮子我也不會抬一下眼睛。若是我覺得自己該出這個面,不用別人講我也會盡力。”
倔強的丫頭!歐陽伊耀撇撇嘴說出了實情:“以前我不干涉,他們越做越大,日本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販賣煙土,而且只賣給我們中國人,為什麼?多少日本洋行以正當生意為幌子,其實背地裡幹這種勾當?別以為我不知道。”歐陽伊耀說到這裡,怒氣又被挑了起來,食指點在茶几的面上,狠狠的連帶茶碗裡的水都晃動的厲害:“如今洋人一打朝廷就怕,只知道割地賠款,丟盡了咱們中國人的顏面,也就罷了。前日幾個日本浪人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公然撒野,為了運貨打傷了幾個無辜的平民,我的人上前制止他們竟然敢拔槍相向,我倒要問問,他們把我當什麼!把這西城、這中國當什麼地方了!”
米雅聽到這裡,神情微微一變,怪不得陸川會說,此事會牽扯到武田仲,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她定了定神又說:“所以你就決定連夜展開大搜捕?”
“昨天端了幾個製毒的窩點,讓那個領頭的人跑了,沒辦法,只好興師動眾全城追查,這次也是要做給那些日本人看,做給那些製毒販毒謀害自己同胞的人瞧瞧,以後誰再敢在我的眼皮子下面撒潑,我絕不手軟。我跟你說,這件事,沒得談,別說我抓到的是魏家唯一的兒子,就是抓住的是皇太子,我也格殺勿論。”
歐陽伊耀寒著一張臉,一副沒商量的樣子,是她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米雅聲色不動,纖纖玉指將那茶碗扶了,像是要讓裡面翻湧的茶水瞬時靜止,然後評價道:“哥哥此次是太義氣用事了。”
“你不要幫他講話。”他以為這是她的託詞,擺了擺手道。
“不。”米雅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這一次,我誰也不幫。只站在中立的立場說兩句話。哥哥興師動眾抓了一個大頭目,是日本人在中方的走狗,然後殺一儆百,希望對方有所收斂,打擊煙土的販賣,這本來是件好事。然而,現在的局勢並不是外人看上去那麼簡單,這不用我說,哥哥也明白。哥哥雖然割據一方,實力雄厚,可是在上有清廷的限制,在旁有江南勢力的虎視眈眈,再加上日本人的牽制,但凡有所動作都會遭遇掣肘。我想也是這次之前,哥哥雖然對此早有不滿,卻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可是就因為這一件小事,哥哥卻如此輕率的行動,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哥哥打擊煙土必然會觸動日本人的利益,朝廷最怕洋人,一旦日本人找到朝廷要求一個說法,朝廷第一件事就是削弱哥哥的勢力,而南方的軍閥就可以趁此機會舉兵北伐,到時候哥哥要如何應對?再說家中,哥哥也說,那個人是魏家唯一的兒子,魏家的老爺子在朝廷還是有一定勢力的,而嫂嫂現在也懷有身孕。一旦哥哥輕率處決了這個人,家中必定鬧得天翻地覆。哥哥你如今看上去是做了件為中國人出氣的大事,可也是將自己置於了內憂外患的境地。哥哥認為,雅兒所說的,是也不是?”
歐陽伊耀面無表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每一句都在點子上。這也是他並沒有下令將魏家的兒子就地正法的原因。
米雅見他半晌不言語,神色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