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大概隱隱的明白了她的來意,卻不想點破。只是伸手摸了摸有些焦躁了的馬的鬃毛,安撫了一下,然後又對她身後的司機吩咐道:“帶夫人回去吧。”
“不!”魏靜姝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她總有這樣的感覺,他這一去就不打算再回來了,他為什麼沒去米雅的婚禮,他在房中安靜的坐了一天,忽然就說要揮兵南下,這是他逃避的方式嗎?
“難道,”她脹滿淚水的眼睛終於撐不住,一滴晶瑩低落下來,身子隨著俊美晃動的頭顱輕輕的擺了幾下,又抬目盯著他看:“難道你不想從來都不想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他同她隔著淚眼相望,不由的蹙氣了眉頭。
只聽魏靜姝接著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去打仗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此話一出,歐陽伊耀英俊的臉上立刻起了幾分薄怒。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敢出聲的陸川,也急的團團轉,其實少帥決定在現在這個時候出兵,是早已訂好的。此時正是對方意想不到的時刻,這樣才能夠出奇制勝,可是魏靜姝這話,又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來,讓士兵們聽了去,一定會擾亂軍心。
魏靜姝被歐陽伊耀這麼一吼,身子輕顫了一下,歐陽伊耀神色一凜,可能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心裡偏又覺得煩躁不堪,凌厲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對著魏靜姝身後的司機削了過去,那人立刻縮了縮脖子,跑上前,介於身份,又不敢強拉魏靜姝上車,只好對她好言相勸:“夫人咱們還是回去吧”
可魏靜姝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任憑司機怎麼說話也還是一動不動,就在歐陽伊耀的怒氣將要衝上一頂點的時候,她卻忽然開
口了。
“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帶著孩子跟你一起殉葬!”她鼓起勇氣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隊伍中又出現了騷動,發出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陸川目瞪口呆的看著魏靜姝,好像此刻站在這裡的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柔弱的夫人。
歐陽伊耀更是面色鐵青,濃眉挑起,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吐出來問道:“你、說、什、麼!”
她卻好像是沒聽到,轉過頭去看向別處,目光遊離、聲音空洞:“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事情了,而我又不放心把孩子留給別人。”
說完竟就鬆開了韁繩,頭也不回的,返身朝著車子走去。
歐陽伊耀的眼裡,一瞬間起了迷離的光,但是很快又散開了。她說要去“殉葬”的時候,那種樣子,像極了銘刻在他心上的那個女子。
即便是她穿上了和服,也永遠只屬於他的那個女人。
魏靜姝是怕他抱了必死的決心,一時衝動才發動這場戰爭。
可是她哪裡明白,其實南方的軍隊已經準備在元宵節後大舉的壓境,如果他再不行動,時機就會被錯過。
雄壯的戰馬脊背上,那個男人的思緒飄得很遠,果然在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女人擁有一個顆可以與他並肩作戰的心了。
*
入夜,宴會結束,眾人三三兩兩的散去,武田仲回到房間看到米雅早已換好了另一套衣服,他默不作聲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他們所乘的車子從鐵門開出,一路迤邐蜿蜒,明月之下週圍的景緻漸顯陌生。
米雅心下生疑,不由的問一直抓著她的手坐在身邊閉目養神的他:“武田君,我們這是去哪?”
武田仲聞聲睜開眼睛,看著她的目光清冽而溫柔,他的手細細摩挲著她手上的每一次肌膚,抬起來放在嘴邊細細的吻著,最後張開嘴邊輕輕的咬了一口。
米雅心中一動,卻不掙扎,只冷靜的看他等著他的回答。
“痛不痛?”他聲音低啞的問道。
米雅搖搖頭,別過臉去。
武田仲眨眨眼睛,忽然嗤笑一聲,靜默了一會兒,又喃喃的道:“可是我卻很痛呢,雅子。”
米雅不明就裡,對這種猜心遊戲,覺得意興闌珊,所以只看向外面。
這個時候車子緩緩的路過一支行軍的隊伍,那種步調她太熟悉了,慌忙凝眸去看,看清楚後已經心急道無法再關注武田的用意。
最前頭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不是歐陽伊耀還能是誰。
“停車。”武田仲面無表情的吩咐。
他們其實已經開到了隊伍的前頭,車子緩緩的停止了移動,就停在距離歐陽伊耀的隊伍只有百步的距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