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凸起。清涼殿滿殿宮人都拜賀道,“恭喜美人娘娘。”
王瓏點點頭,面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夫人放寬心,養出一個白白胖胖的皇子來,比什麼都強。不必和小小宦人一般見識。”魏姑姑上前勸道。
“我不是在想這個。”王瓏答道,神色幽遠。“姑姑,你說,”她打了個冷顫,百思不得其解。“當日太后欲加害於我腹中孩子,陛下安撫於我。張皇后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竟能將那個時候的陛下,從我身邊給拉了出去呢?”
回想起那一碗散著奇怪氣息地湯藥,時至今日,王瓏依舊心頭驚惶欲死。那一次,她從生死邊走過,是真的受了驚嚇。她相信年輕的皇帝是憐惜自己的。他素性孝悌,卻為了自己,不惜與他的母親正面衝突。
她是未央宮中最負聖寵的妃子,腹中孕育著他的孩子,卻險些失去了這個骨肉。她驚慌的容顏是梨花帶雨,嬌媚萬端。無論做為一個夫君還是一個父親。陛下都該留在清涼殿撫慰她地。
張皇后卻送來了一封書信。她甚至沒有讓椒房殿的人親自入內,只是轉交給了御前總管韓長騮。她臥在榻上。看見劉盈展開了那封書信,信箋是陸氏所產良紙書寫,從背面看,自己雋秀。她似乎甚至可以聞到上面的芬芳。
然後,劉盈的表情立時就變了。他隨口撫慰了自己幾句,便離開了清涼殿,去到那個待年的小皇后身邊。
思及此,她面上神色頓時扭曲,把玩著冊命美人文書,將手指劃過歆紫的皇后信璽印泥,恨恨道,“他日我的兒子做了皇帝,尊我為太后。她張孟瑛又算是什麼?”
“可是若夫人腹中的胎兒是個公主”魏姑姑驟然出口道。
孩子尚未很顯懷,離呱呱落地還有七八個月。若她是一個小公主,則王瓏的一切心思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
顯然王瓏也知道,於是連忙截道,“不要再說了。”
“前些日子,”魏姑姑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太醫署問診的時候,不經意地說了句,長安東市有一位女醫,可斷腹中胎兒性別。”
“哦?”王瓏聽有意,連忙問道,“這孩子尚在母親腹中,怎麼能斷出男女呢?該不是騙人的把戲吧?”
“反正夫人腹中的孩子月份還小,”魏姑姑蹙眉道,“不妨先遣人打聽打聽這位女醫的底細?”
“如此很好。”王瓏忙不迭地點頭。
王氏是新豐良家子,高帝十年為陛下選中,送往太子東宮為侍妾,後為孺人。惠帝登基後,便隨之進宮,位封八子。於是遣母家兄長往東市中打探這位姓譚的女醫。
“這位女醫夫家姓蔣,與丈夫和離後託於潁陰侯門下,在東市開了一家醫館。傳聞,她同時精通相術和醫理,”王母轉述兒子的話,“因此可以斷腹中胎兒性別。瓏兒,”她心動勸道,“咱們要不要試試。早些知道你懷的是個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咱們家也可以早些做打算。”
“母親,”王瓏笑道,“我自有打算。王瓏其實自己也很著急,但她深知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至少在此時,在未央宮中,並不容她為所欲為。
入了夏,長安天氣炎熱起來,已經有一陣子沒有下雨。太醫診脈言王美人心火旺盛,長此以往。對腹中胎兒不利,還當清心靜養為上。
她以此為由,又一次在深夜將劉盈從別的宮妃處請來了清涼殿。
“陛下。”她殷殷道,“大概是小皇子不願意總待在臣妾的肚子裡,想看看外頭地樣子。臣妾近日總吃不下那些宮中飲食。很是想念從前在宮外地那些竹絲編織的小玩意
劉盈不以為意道,“讓你母親下次送進宮來便是。”
“母親雖與我親,”王瓏搖搖頭道,“但對我幼時喜好一直不屑,只怕也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那便讓你近身宮人出宮一趟去買吧。”劉盈,回頭吩咐道,“長騮,記得回頭遣人去椒房殿跟皇后說一聲。”
張皇后。張皇后,又是張皇后。
王瓏心中憤懣,縱然年幼無寵,但只要她是皇后,便是未央宮的女主人。自己宮中上下出入宮門,竟都要經她知曉。
希望,她垂眸,掩住了自己地眉眼。
上天能給她好運吧。四月初四,清涼殿中宮人曉梧持宮牌出宮。
“咦,”宮門衛尉小兵指著她身後那個低眉宮女。問道,“這位有些面生,是宮中哪一位?”卻被身後同伴給按住,
“既是陛下特意恩准外出的。”他微笑道,“兩位姑姑便請吧。”